章松陵彻底傻了眼。
自己想了一夜,串联了一夜,一晚上没睡觉,谋划了一夜想出来的办法,在邱万山手里,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如果只是化解也就算了,可这邱万山,三言两语之间,竟给楚擎了一张王牌,一张类似于免死金牌一般的王牌。
跪在后面的楚擎,抬起头,略显呆滞的望着那个消瘦的身影。
他终于想了起来,查完李家后,邱万山曾问过他,李家的书信保存着没。
李家又不是傻子,书信肯定是有,但是都是些日常问候,包括李木和别人通的信,全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
楚擎还告诉邱万山呢,那些书信毛用都没有,都封存了,而老邱则说,让楚擎千万别和任何人说那些信毫无用处,谁问也别说。
当时楚擎还不知道邱万山打的什么主意,现在终于知道了。
他知道李家将关键的书信都烧掉了,可别人不知道啊,或许有人会怀疑李家没那么傻,不可能留着信件,可谁敢赌?
就如同朝堂上现在极力为楚擎开脱的人们,都不敢赌。
而邱万山,就是抓住了这群朝臣们的心里,他很清楚,朝臣们,不敢赌。
看了一出好戏的黄老四都想站起身嘲笑这群臣子了。
嘛呢,干嘛呢干嘛呢,刚刚要和楚擎拼命那架势哪去了,现在知道错了,一群贱骨头!
对孙安耳语了
几句,老太监朗声道:“天子有言,既是无关痛痒的书信,自然证明不了什么。”
群臣,大大松了口气,这才满身冷汗的站起身,退回到了班中。
而章松陵则是面露不甘之色。
两次,只在朝堂上交锋了两次,这两次,楚擎几乎都没开口,只有一个邱万山。
侧目看向户部群臣,望着那个低着头的身影,章松陵突然感觉到一种无力感。
楚擎,就跪在他的身后,看的见,也碰的着。
可自己与楚擎之间,又仿佛隔绝着一座大山,任何狂风暴雨,都会被这座大山抵挡住,无法跨过,无法逾越,仿佛立于天地之间,永远护着那个年轻的千骑营副统领。
章松陵的无力感,慢慢变成了恐惧感。
邱万山,不可能知道自己打的什么主意。
这也就是说,自己谋划许久的事,被邱万山,眨眼之间便破解了,非但破解,还拿自己的枪,戳了自己的马。
似乎是注意到了章松陵的目光,邱万山抬起头,看向章松陵,微微一笑。
笑的,是那么的平静,平静之中,甚至带着几丝关爱。
可章松陵,分明从邱万山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一丝嘲弄,一丝鄙夷,一丝讥讽,就仿佛那个最近几年来甚少开口的户部右侍郎,从来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一般,就仿佛,看自己如同一个三岁稚童玩着幼稚的游
戏一般。
就仿佛,只要你足够弱小,无论做任何事情,在有的人眼里,都是那么的可爱。
邱万山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极可爱又可笑的人,与事。
强烈的屈辱感,充斥在了章松陵的心头。
红了眼,急了心,章松陵几乎是低吼着出了声。
“陛下,犯官陶蔚然,就在殿外,已是亲口认罪,应传到殿中,与副统领楚擎,二人对峙!”
陶蔚然的确在殿外,刚刚上朝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倒也不意外。
章松陵拿出最后这张底牌的时候,没有看孙安,甚至没有看天子,而是看向了那位快要睡着了一般似的户部右侍郎。
那位户部右侍郎,依旧是低头垂目,就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可是那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一下,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可章松陵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丝表情变化。
邱万山,只是动了动嘴角而已,章松陵却心里发慌,发慌的厉害。
黄老四也好奇这个陶蔚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让孙安将殿外的陶蔚然带进来。
孙安走出去后,玉冠之下隐藏面容的黄老四既好气又好笑,冒着暴露的风险,变着声冲着楚擎说道:“楚爱卿,平身。”
跪了半天屁都没放一个的楚擎站起身,回到了柱子后面,暗暗诧异,这孙子说话的声音,怎么和个太监似的呢。
孙安很快
给陶蔚然带进来了,楚擎扭头看过去,吓了一跳。
陶胖子,竟然瘦了怎么多?
小肚子不见了,挂着俩黑眼圈,眼睛下面还有俩重重的眼袋,一副被掏空了身体的模样。
陶蔚然穿着里衣,身上带着一些污渍,走进来后双膝跪地。
“微臣萧县县令,陶蔚然,见过陛下。”
章松陵冷笑道:“如此欺民害民之人,也敢言臣,不知羞耻!”
说完后,章松陵又下意识看了眼邱万山。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章松陵一开口就害怕,怕邱万山吭声,邱万山但凡说出一个字,他都觉得自己要倒霉。
孙安朗声道:“昨日吏部主事于成峰、礼部主事蒋步高,前往萧县时,百姓怨声载道,纷纷叫骂,骂你欺民害民,可有此事。”
陶蔚然面如常色:“有。”
章松陵迫不及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