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臣子相互撕逼之前,多多少少都会透露出风声。
就比如张三要搞李四,肯定是满哪编排李四,不要脸的老扒灰,德行尽失如何如何的,像陶瑸这种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进来直接喷的,很少见。
朝臣们齐齐用余光看向天子,想要知道天子是什么意思。
黄老四开口了,只不过没有如往常那般咧嘴叫唤,而是对孙安耳语了几句。
谁又能想到,堂堂的天子,为了不让“熟人”认出来,连放屁都不敢太大声。
孙安直起了腰部,看向陶瑸说道:“陶大人言下之意,是礼部右侍郎章松陵与贼子李木沆瀣一气?”
“沆瀣一气”四个字一出,章松陵站不住了,连忙出班。
“陛下,臣的家眷是有通过萧县购买石料不假,只是这石料,皆是萧县石料商贾供应,臣既不知李木此贼子的真实面目,又无以权压人之事,笔笔交易有据可查。”
原本章松陵是不准备这么早跳出来的,结果孙安一个“沆瀣一气”给他吓够呛。
天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深意,不管天子是不是有深意,反正在臣子眼里就是有深意的。
按理来说,天子应该提出质疑,或者是问陶瑸听谁说的,而不是直接说陶瑸是不是怀疑他章松
陵和李木沆瀣一气。
黄老四又低头了,和孙安交头接耳。
群臣有些担忧,这新君,看起来病的挺严重啊,说话都不敢大喘气似的呢,昨天看着也没事啊。
孙安又开口了:“李木欺压百姓开山采石一事,证据确凿,铁证如山,章侍郎的意思是,购买石料是通过萧县商贾,既如此,那便将账本送往大理寺,并告知是何人转卖你的石料,大理寺查探一番便是,还你清名。”
章松陵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看向龙椅之上戴着玉冠的天子。
他显然是没预料到,天子竟然会这么“处理”。
别说章松陵了,就连陶瑸都没想到,天子竟然让查,让大理寺来查,他还以为天子会打太极。
群臣也是面色各异,章松陵又不是傻子,购买石料的时候,能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工料都是李木通过欺压百姓开采而来的,至于所谓的萧县商贾,肯定是乱说的,至于账本,有肯定是有,但是八成是假账。
再一个是这事有点扯,陶瑸“告发”章松陵,天子说查,大理寺查,问题是大理寺正卿都快退休了,查的话肯定是少卿去查啊,完了负责查的这个人,还是原告的亲儿子?
章松陵的冷汗终于下来了。
陛下,难道您不爱我
了吗?
原本还是一副高枕无忧模样的章松陵,顿时失了分寸,情急之下看向孙安:“陛下真是如此说的?”
柱子后面伸脖子看热闹的楚擎都傻了。
这得多大个心,能问出这种问题?
结果让楚擎更懵的是,孙安又附身凑向天子了。
楚擎算是服气了,你直接说就是天子说的好不好,你一个死太监,还能当着天子的面乱说一气?
果不其然,今天智商有点不在线的孙安被黄老四骂了一声什么,老太监满面通红。
老太监站起身,看向章松陵:“陛下说,刚刚是陛下说的。”
楚擎:“…”
章松陵顿时跪倒在地:“陛下,工料石料一事,皆是臣家中家眷负责,若是有了疏忽,臣必当不会偏袒。”
这就是文臣,我错了吗,我没错,我错了吗,诶,我可能有错,但是这错,和我没太大关系,是我亲属的错,当然,要是最后发现我错了,我先声明啊,有错也肯定是亲属的错,但是目前这个阶段,并这不代表我们有错,真要到最后发现有错,也是我亲属的错。
其实这种情况在官场上很常见,不少官员一出事就丢一个家人出来,一出事就找个家人背锅。
这还好是昌朝,这些官员的家人是有数的,这
要是换了后世,那些主播就得无法无天了,满直播间的家人。
要是换了以前,章松陵一点都不带慌的,李文礼一案,该灭的口都灭了,他也从来没和李木见过面,回到府中找人重新做几本假账就好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也就是两三个月前,原本户部那群废物,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个个查账查的特别快不说,还极为准确,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以往那些作假的手段全都不好用了。
楚擎是外行,第一次上朝,只是看个热闹,觉得章松陵在朝堂上慌成这样,也不过如此。
可其他臣子心里都泛起嘀咕了。
像侍郎这种级别的,一旦被喷了,天子不会马上偏袒谁或者给出个结论,而是让双方辩驳一下,东拉西扯的看会热闹,从来没有说直接“查”的。
之前李文礼就是如此,还是个左侍郎,也是墨迹了好些时日。
没等孙安开口,陶瑸就和打了鸡血似的来劲了。
“章大人,倘若真是你亲族明知那些石料是剥削百姓得来的还要购买,便是助纣为虐,虽是你亲族,却是你章家的人,难道没你这位章家家主的首肯,便敢擅作主张?”
“陶大人。”章松陵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