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楚府后,楚擎换上了飞鱼服。
飞鱼服是“赐服”,也就是昌朝勋贵所穿,赐服一共分为飞鱼、斗牛、麒麟、蟒,四种,而勋贵又分为男、子、伯、侯、公、王六种。
飞鱼赐服,县男、县子可穿。
斗牛赐服,爵伯、侯爵可穿。
麒麟袍是公侯所穿,王爷则是蟒袍。
二皇子琅琊王昌贤实际上是“王侯”,但是将封地退还给了宫中,加之未成年,所以在宫中领的禄米是按“公侯”的品级。
一旦昌贤成年或者前往了封地,那就变成了实质意义上的亲王,当然现在叫“王”也没错。
这是楚擎第一次穿飞鱼服,黑底姿纹,正衣闪缎,袖腕处云罗纱缝制,飞鱼绣金,造价不菲。
获得四安县男这个封号后,过了没两天,宫中就将衣服、玉印、竹木笏板送了过来。
衣服自然代表的是身份,玉印则是掌管封地税收、治理等问题,可颁布封地内的一些律法等,至于笏板,代表着楚擎已经有了可以上朝的资格。
当然,因为勋贵都是宫中封出来的,不属于六部九寺或者尚书省的官员,不需要强制上朝。
得到勋贵初级三件套后,楚擎碰都没碰过一次,一直扔在床底下。
楚擎不稀罕是一方面,再一个是他觉得衣服有异味,不是炎症,就是一股怪怪的味道,后来问了下包管家才知道,
感情这些勋贵服饰因为造价不菲所以都是“回收利用”的。
就是说有的勋贵挂了,三件套没传下去,宫中就给回收了,然后等下一个勋贵封出来后,也不用量身定制了,直接送过去,洗都不洗一下,你要是觉得不合身,胖了,那就减肥,瘦了,那就增重,自己想办法。
包管家倒是给洗了,如同抚摸他初恋的肌肤一样特别轻柔,晾晒的时候还亲自拿着扇子小心翼翼的扇着风,最后又咬着牙自掏腰包去南市买了指甲那么大的一块熏香熏了好几天,要不是楚擎及时制止,估计老包都准备供起来了。
后来楚擎大致比量了一下,不能说不合身吧,反正是有点太过宽大。
想来也是,太上皇执政那短暂的职业生涯中,大肆封赏勋贵,其中多半都是军中武将,武将那身材都和墩子似的,楚擎不算瘦,但是肯定没武将们壮,所以不合身也实属正常,之后他就把衣服团吧团吧扔床底下了。
穿上这件略显宽大的飞鱼服后,楚文盛双目通红,包管家直接开始抹眼泪了,至于府里的下人们,一个个鬼哭狼嚎的,大家很激动,都昧着良心说合身。
楚擎很是无奈,冲着老爹点了点头后,带着福三离开了楚府。
今日,他要上朝,去大昌朝的中枢,也就是议政殿之中,他要一天一天,看着章松陵被一
把钝刀慢慢切割的血肉模糊,慢慢凌迟,慢慢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
楚擎依旧没有骑马或是乘轿的习惯,带着福三走出了泰安坊,走向皇宫。
同去皇宫上朝的有很多官轿,路过楚擎时,无不掀开轿帘,里面坐着的臣子,表情和反应一模一样。
听随从说有一位年轻勋贵穿着飞鱼服要上朝,掀开轿帘,一看这么年轻,顿时面露狐疑之色,看清楚楚擎长相后,估计也和千骑营副统领对上号了,然后迅速放下轿帘,最后,轿夫就和有人拿烧红的炉钩子捅他屁股似的,抬着轿子蹭蹭往前跑。
楚擎呲牙一笑:“在本少爷正义光环范围之内,任何妖魔鬼怪以及各种型号的狗官,就会受到持续灼伤的伤害,哈哈。”
福三侧目看了一眼楚擎。
有一件事福三一直都想不通,不知从何时开始,楚擎将自己摆到了一个和所有朝臣对立的位置上,仿佛所有朝臣都是狗官,所有官员都是蛀虫。
福三倒不是觉得满朝都是清官好官,他只是想不通,自家少爷也是官员,而官员在官场上混就是与人为善,可楚擎却是恰恰相反。
一顶官轿落在了前面,轿帘掀开,冲着楚擎招了招手,只露出了一只枯瘦苍老的手臂,没有露脸,如同召唤自家哈巴狗一般。
楚擎快步走了过去,微微弯了一下腰施礼:“章
大人。”
轿中的人,正是礼部右侍郎章松陵。
坐在轿中的章松陵面带微笑:“多谢楚大人了。”
“举手之劳罢了。”
章松陵略显诧异:“楚大人,这是要上朝?”
“是。”
“因陶家一事?”
“不错,朝堂之上,下官必会为章大人周旋一二。”
“陶瑸不过一介迂腐书生,本官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楚大人倒是有心了。”
话音落下,章松陵微微颔首,放下了轿帘,轿子继续前行。
本来章松陵就觉得他比楚擎资历老,而因为知晓了楚擎私自动用了商贾税银,潜意识中,已经将楚擎放在了一个任意拿捏的位置,甚至有时候他还希望楚擎和他因为某些事翻脸,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说已经知道了楚擎拿了商贾税银,从而让楚擎跪在面前喊爹地。
楚擎依旧笑着,只是目光渐冷。
昨天他写了很多信,其中有一封信,就是写给了章松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