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照明停电了，连仪器的供电也都停了，应急灯把走廊分割成明暗交接的斑块，应急出口标识散发着绿色的光。失去供电的门禁丧失了应有的作用，暮雨拿着手电筒查看每间实验室，包括但不限于林木她们课题组的实验室，林木拎着拖把冷着脸在后面跟着。 “通常，小副本如果比大副本提前结束，里面的主线任务完成，那么会形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运气的话好可以找到与大副本主线相关的提示，但大多不太关键，一些追求效率的玩家会直接前往相关性更强的区域。”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暮雨停顿了一下，“你要听实话吗？” “说吧。” “我本来只是想来随便看一眼，但是遇到了你，”他眨了眨眼，“我认为你是这里的……原住民。” “所以你希望从我这里知道更多东西？” “是。” “呃……” 到目前为止，暮雨没有对她表现出恶意，林木决定告诉他一些东西。 “我做实验，中途出去买了一趟水，回来之后人都不见了……” 从刺客等人声东击西偷走她正在进行的实验，到不断上涌的黑水，到冰箱里出现的龙傲天……林木尽可能简单地叙述了她经历的事情，当然，也没漏掉刺客把她推进水里这件事，还有那些奇怪的黑影。 “我想去医院接鼻子，但西边的校门都出不去，确切地说是出去了会被送回来，东边的校门还没试过。在操场上遇到了你，后来从操场出来，遇到两个玩家，被狗追，他们应该是把狗打死了，我没加入他们，回了实验室，然后遇到你了。” “谢谢。” “我不觉得这些会对你有什么帮助。” “系统提示我触发了一处任务点，推理正确就可以完成。” “好吧。” “问你一个问题，那些黑影有攻击你吗？” “没有。”林木很确定那些黑影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但你没有看见黑影和那些玩家同时出现，对吗？”暮雨问。 “没有。” “那么，不排除这些黑影会对玩家造成伤害的可能。” “也就是说，黑影杀死了夏天和龙傲天？”林木想了想，“但这就有一个问题，黑影杀死夏天是采取了一种间接的方式，而龙傲天更像被直接杀死分尸的，我们整栋楼没有任何器械可以快速安静地把一个人切成那样。” “或许黑影的攻击的不同方式取决于不同的触发条件吧，新手副本的死亡触发条件通常还算……讲道理。” “讲道理？” 暮雨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地面。 “你就不担心是我杀的？”林木自嘲地笑了笑，“不担心我是这个副本的幕后黑手？像他们说的什么……BOSS？从你进副本到现在，见到第二个非玩家人类了吗？” “你不是。” “这么确定的吗？” “你不符合这个副本的难度。” 如果不是暮雨脸上的表情太正经，林木甚至会怀疑他是在嘲讽自己。 “龙傲天的死可能是因为他们队伍抢走你的实验物品之后存放在他身上，夏天的死可能是因为天台门被暴力破坏后瞬间的强风被系统判定为损伤了架子上的植物。” “但抢走我的EP管的人确定是刺客，踹门的人看起来也是刺客，为什么他没有触发死亡机制？” “未必没有，你再次回来之后，除了地下室，是不是还看到了一些战斗痕迹？” 想到细胞屋倒下的烘箱，三楼摔碎的吊灯，冰箱附近掉落的吊顶，林木点了点头。 “同你一样，夏天死后，刺客也发现了水不再具有危险，但黑影可能对他造成威胁，消灭黑影的方式可能与地下室的动物有关，比如黑影可以附身那些动物，消灭那些动物就可以消灭黑影。玩家不会持续做没有收益的事情。接下来需要猜测的就是黑影的身份和行为模式了。我支线任务的名字叫噬人的实验室，那么这些黑影可能是副本设定过去生活在这里的人类被吞噬后转化的……” “我看是怨念吧，”林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一年到头地感觉身体被掏空，就为了做实验发文章能毕业，结果被这劳什子游戏一搅和，”说到激动处，林木脸上的表情愈发异样，一不小心牵到伤处，于是更加扭曲了，“实验室几年的样品都报废了！养的动物都死了，不止我们实验室的！我大晚上的出来做实验，实验被搅和了！那么多东西坏了，电话打不出去，都不知道明天怎么跟大家交代！他们还想杀我！被打成这样，我就想去趟医院，就有这么难吗？” 憋了一晚上的气终于撒出来，林木再也撑不住，轻轻说了句“抱歉”，快步走进一旁的女厕所，门在她身后“啪”一声重重合上。她对着洗手台子，借着应急灯的弱光勉强还看得清脸。鼻子周围的青紫看起来更可怖了，她试图笑一下，结果又是两道鼻血流下，混着鼻涕眼泪趟了一脸。 太丢人了。 林木把手伸到水龙头下，没有出水。 “我是傻了吗？” 停电了，当然感应的水龙头就不能用了。 最后，林木还是用了洗眼器。 收拾停当走出卫生间，一扭头，发现暮雨把背包担在楼梯扶手拐角上，松松垮垮地站在那。 “还不走吗？”林木抱着胳膊瞪了他一眼，“任务完成了？” 暮雨点点头，应急灯正照在他脸上，映得他的脸泛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完成了就赶紧走。” “你说的那些话，有一定的道理。”暮雨认真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