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二婶的身影时王璇还有些惊诧,自从二婶喂完饭下桌之后就一直忙碌不停。王璇注意到二婶先是喂了狗,再之后又拌了牛食,又搬了两个黑色的皮桶,每一个都接满了水,不知道往里面攉了什么,就拎去给牛喝了。 王璇看着二婶的工作量,很微妙地看了一眼二叔,但二叔眼皮都不抬,仿佛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思言,看起来二婶好像挺吃力的,你去帮帮二婶呗。”王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王思言一瞬间的厌恶的神色被王璇捕捉到,王璇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王思言的表情和不远处二叔的神色。 王璇注意到,王思言的厌恶的神色不仅仅投向二婶,这种厌恶还持续到看自己,只不过它转瞬即逝,也就三秒就被王思言的笑容掩盖住了。 王璇有点不太懂。 “女人家家的,不干活干什么?这么点活都干不好?二狗你不用管,你就让她干。” 二叔在桌上喝了几杯白酒,看起来有些醉意,王思言也陪了一杯,所以王璇能捕捉到往常捕捉不到的一些细节。 王思言刚站起来就又坐下了,看起来二叔的话非常合他心意,听见这话更是顺坡下驴连让都没让地就坐下了。 当时王璇就觉得十分古怪,多年的教育让她始终坚持男女平等,而不是女性依旧如旧社会那般。 搜刮着微薄的残存的记忆,记忆里王思言是一个十分体贴的男友,事事周到,很照顾女孩子。俩人出门吃饭都会主动为女孩子扶门的,而当下与记忆里出入十分大。 记忆里是很绅士的男孩子,但眼下就不好说了。 但王璇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记忆不是自己体验的,只是留存的,不可信。 看见王璇愣愣地站在那里还是二婶先小声地叫了一声心心,王璇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冲着二婶笑了一下。 “二婶,我也有点饿了,晚上吃的少了点。”二婶看起来很和蔼,向王璇招了招手示意她赶快来吃饭。 俩人边吃边聊。 “二婶也是半夜饿了吗?”王璇随意一问。 “啊不是,我平常都这个时候吃饭的。”二婶冲着王璇笑了笑。 这话轮到王璇惊讶了,“二婶忙了一下午现在才刚吃饭吗?”王璇看了一眼手机,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11:25。 二婶仿佛没看见王璇脸上的惊讶的表情,感觉再平常不过,眼神都未动,始终盯着菜盘子,边吃边说,“刚把一天的活干完,就这个时间吃。” 王璇面上不显,心里感觉翻起了滔天巨浪。王璇始终觉得,教育已经普及这么久了,这种落后的思想不应该存在了。直到进到这个场景内,来到这个标准的农村,王璇才意识到是自己待在象牙塔太久了。 是自己太理想主义了,不懂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但下一句让王璇一下从乌托邦出来,鸡皮疙瘩一瞬间从胳膊上冒了出来。 “你以后也得这样的,结了婚都这样,喂狗喂牛下地干活…”二婶的话说得很轻松,仿佛演算过一万遍了一般,可以当作真理说出来。 看得出来,本人也深信不疑。 仿佛,女人就该如此。 王璇也不知道为什么,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我之后可不喂牛喂狗,我和思言之后不住村里。” 说完这话王璇就后悔了,自己并没有瞧不起这样的生活,只不过她自己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罢了。 但王璇看见了让自己永远难忘的笑容。 那笑容很奇怪,眼神中透露出的怜悯和嘲笑让王璇敏锐地感知到了。笑容奇怪得让王璇感觉到不适,“你一定会住在村里的,提前适应适应也好。”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王璇的不适由三分变为七分,和二婶简单应付了几句王璇就又回到了西屋的炕上。 这个对话让王璇许久没睡着觉,闭着眼睛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刚刚的对话和那个可怕的笑容。 努力了许久还是没有睡着,王璇忽然想起这个场景里自己的新手机。 也是睡不着,王璇仔细地研究起了自己的手机。 翻看了常用的社交软件,人数很多,王璇每一个联系人都点进去看了看,大多数都是没有聊天记录的,想必是都是躺列的没什么联系不知道什么活动加上的同学。 王璇又看了看自己的置顶,除了王思言外还有“爸比”和“妈咪”同样在置顶的位置。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郑”的对话框始终保持在上面,王璇点进去看了看,对话截止到昨天。 俩人的聊天是王璇的报平安告诉小郑自己已经到达王思言的老家了。 小郑的回复看起来蛮不支持,但还是在耐心地劝着,“宝宝,你都没告诉叔叔阿姨,就这样陪着他回去会不会不太好…” “我们迟早要结婚的,我和他先来看看他家也没什么不好的。” 王璇看着这个回复,感觉自己现在这个人设就是一个无脑的女大学生。 对话还在继续。 “可是叔叔阿姨不是都不知道你在谈恋爱嘛,那你怎么跟叔叔阿姨说的呀?” “我和我爸妈说我在学校附近做暑期工和你一起住,安啦,就来看几天,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也不会有多久的。” 小郑回复了个表情包,再之后王璇,哦不,这个李心就没再回复她了。 王璇又往前翻了翻记录,发现之前俩人每天都聊天的,但可能这件事这个李心不光没告诉父母,甚至没知会小郑。 小郑看起来也不怎么高兴,没再找她聊天,李心也没有联系小郑。 记录太多王璇也没有全看,只是搜了搜关键词。 搜“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