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一处僻静的街巷口停住,马夫轻轻的撩起帘子恭敬的说道:“大人,已经到了。”
下了马车,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小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中传来隐隐的诵经之声。
“恩师就是在这里落脚的吗?”赵飞扬好奇的向里面张望着。
“确实。”年老的马夫连忙说道:“我们家大人是客官,所以并没有在总督府的地界购置房产,再加上平时多在衙门里忙碌,所以落脚之地就选了这个比较清静的地方。”
“确实是个清静之所,恩师近来喜欢吃斋念佛?”赵飞扬觉得似乎又不对,前几日的酒席宴中,程正允并没有在食物上表现出特别的选择。
“我们家大人喜欢吃肉,念佛倒是有时候念一念,吃斋对于他老人家却是万万不可能的。”老马夫在前引路小声的回话。
“谈论起主人的事情竟然如此随意……”赵飞扬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老马夫。下肢有力,双目清明,举手投足富有力量,靠近观察对方的呼吸也十分的绵长,是个高手。
“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赵飞扬心念一动开口问道。
“区区贱命不足挂齿,大人这边请。”老马夫也不搭话,
只是引着赵飞扬往竹林深处走。
见人家不想说,赵飞扬也就不问了,想来如此高手竟然甘愿做马夫其中必有秘密。
居然能在这繁华的城市中间找到这片不算小的竹林安家,这程正允倒是好运气。
诵经声忽然停住了,赵飞扬等人也来到了目的地。
一处两进的院子安安静静的立在面前,正门上挂着一块牌匾,并非什么“程府”,而是挥毫泼墨的印着“听竹轩”。
门忽然打开,一个灰袍僧人正从门中往外走,险些和赵飞扬装个满怀。
“得罪得罪。”在月光的照射下,那灰袍老僧一脸歉意的合掌说道,随后便侧过身与赵飞扬擦肩而过。
赵飞扬也并非是倨傲之人,也轻轻的对老和尚弯了弯腰。
“大人,我家主人就在里面等您。”老马夫止住了步伐,对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引路。”赵飞扬也微微施礼,才迈步走入其中。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房中却并没有烛火亮着,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能隐约的看见一个人形正跪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上。
“恩师怎么不点灯呀。”赵飞扬进来之后顺手将门边的牛油灯点燃,明黄色的光芒顿时充满
房间。
“烧香礼佛的时候不习惯点灯。”程正允笑了笑,伸手对着旁边的一个蒲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飞扬也喜欢佛法吗?”
“我倒是不信这些。”赵飞扬轻轻做下,看着程正允道:“大人这次邀我前来应该不是问我信不信佛的事吧?”
“当然不是。”程正允笑着说道:“我是想问问将军打算什么时候班师回朝?”
“我已经向朝廷递交了申请回京的命令了,南地匪祸已经平息,估计再有几日圣旨就该下来了吧。”赵飞扬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那既然如此我就先将军一步回京。”程正允为赵飞扬倒了杯茶水道:“京中来信,似乎是赈灾的粮草发生了些变故,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所以想赶紧回去。”
“具体情况如何?”赵飞扬瞳孔收缩,肌肉绷紧像是受惊的猛虎一般。
这次南地爆发规模如此之大的起义,很大程度都是因为朝廷发去赈灾的粮食发霉,导致百姓无法食用才酿成的恶果。
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哪怕是皇亲贵胄也会遭遇到陛下的滔天怒火。
赵飞扬很早之前就掌握了一些关于此次赈灾粮草发霉的情况,所以一听程正允说
去京中有些变故立刻警觉起来。
程正允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这可就是难为我了,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然也不着急赶回去了。”
赵飞扬心中了然,他来的路上还在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程老狐狸还花费这么多心思把他约到这来,没想到是应到了此事上。
“风雨欲来风满楼啊……”程正允眯起眼睛,抚摸着胡须苦涩的说道。
他能做到内阁学士的位置,对政治自然是十分敏感。眼下无论是谁要用“赈灾粮草”发难,京中都免不了要掀起一番政治风暴。
至于风暴过后是什么格局,他猜不到也不敢猜。所以这次才急着想要赶紧回京做安排。
“恩师,这股邪风吹不到您身上来。”赵飞扬微笑着说道。
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打算彻查赈灾粮食发霉的问题。若是能和程正允这只老狐狸早早的搭上线,想必到时候应付起来会更加的从容。
他们二人关系虽然不错,可在官场政治之中,只有盟友没有朋友。
“恩师,等到京城之后还望你能把所得的消息及时给我,风雨之中还是该同舟共济才对。”赵飞扬又笑呵呵的说道。
“好说。”程正允端起茶杯笑着说道:“又说起公事了,真是饶了雅兴,喝茶喝茶。”
“明日何时启程,我叫金吾卫护送您归京。”
“那就早上吧,早上凉快些好赶路。”程正允想了下说道。
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