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一步上前扶住他的同时,也悄悄把那青鸾刀,往后踢了一下,“陈锦,你没事了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陈锦摇了摇头,可他紧接着却反应过来,“恩!那个独眼龙呢!老子今天非得劈了他不可!”
“那个人,已经被我押送总督府了。”
赵飞扬叹了口气,别着他胳膊道:“我知道你非常愤怒,而且我理解你,可是这个人,眼下你不能杀,他必死无疑是肯定的,然而有些话,必须要让他说明白。”
“说个屁!”
陈锦嚷道:“他打死我兄弟,管他说三说四,今天必须杀了他,我要给兄弟一个交代!”
“你要报仇可以!但是你总不能让刘涛将军死的不明不白吧?就算是报仇,你也应该在安葬了他之后,把仇人推到坟墓前手刃,用鲜血,洗刷魂碑不是吗!”
赵飞扬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顺着他的意思,引导他缓和情绪,一味对着、顶着,那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果不其然,被他这么一说,陈锦心头那一口闷气,泄了不少,很多时候,人冲动起来,往往就是一股血气,要是你能制住他,
让他稍微冷静一下,或者说让他缓缓,那么事情必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好!算你说得有理,这个人带回去问话,问完了,我要掏出他心肝来!”
陈锦发了句狠,之后起身来到刘涛尸身旁,忍不住眼中泪流,轻轻将他抱起,就这么在滂沱大雨下,逐渐消失……
原本,刚刚这块地方是没有下雨的,或许这是老天爷,也在为刘涛惋惜吧。
赵飞扬一声长叹,看了看地上那边青鸾刀,俯身拾起,冲玉殛子道:“真人,我不理解,你为何不一出手直接将他制住,反而还要费一番力气呢?”
玉殛子道:“公子,对这位少将军您无杀意,贫道又怎能伤他?若是一开始我就封住其穴位,那他心头一口闷气必倒流钻心,虽然看似无异平常,可是加上,那就像在心头种了一颗钉子一样,不知道那天就会发作……轻则坏筋脉,重要人命,贫道不能不小心。”
“真人费心了。”
赵飞扬冲他拱了拱手,报之一笑,紧接着愁容上头,他道:“原本,这白狮口就还没弄明白怎么办好,这下有出了这种事……估计是因为这个地界命起得不好
,狮子口,都到了狮子嘴里哪还有好事?”
他这是在自嘲,可玉殛子听完,却面色一沉,藏在拂尘下那只手紧忙掐算了一番,不到五个呼吸,就听他竟笑出声来。
“哈哈哈!公子啊,天意!天意也!”
“哦?”
赵飞扬很疑惑,问道:“真人此言怎讲?你所谓天意,又是如何?”
玉殛子摇头而笑,用拂尘点指,“公子这片地方,叫做白狮口,陈锦少将军又号金狮,双狮相遇,必争高低,是大凶之象,然而偏偏今日刘涛再次,机缘巧合之下,只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将要此,成全一段佳话!”
赵飞扬还想追问,可玉殛子就是不肯解释,到最后竟直接转身跟随那群亲兵,转道总督府,这样一来,他也就只好跟上去了。
南地四省总督府!
正部大堂。
陈廉少有的全披官服,端坐于虎头案后,神情肃穆,眼中带着悲痛与惋惜,刘涛不幸遇难之事他以全然了解。
此刻就在他总督府大堂上,刘涛的尸身静静躺在那,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沉默,甚至有好几个和他一同办差的弟兄们,已经泣不成声。
刘涛不是被任何利器所伤
,也非钝兵致命,他堂堂一个中军,竟然是被独眼龙带领下那去群暴民,活生生打死!
可怜!
可恨!
刘涛很可怜,他的殉职,带着一抹悲惨,可恨的,是独眼龙等一种行凶者!
平心而论,陈廉现在真是想把他们一口气全都宰了,为自己这个不是儿子的儿子报仇,可是“总督”两个字还挂在他肩上。
背后高悬着“清正浩然”四个字,更是他为人宗旨,虽然独眼龙他们该杀,可是确并非全都该死。
首恶元凶,必须审断后处刑,至于那一百多个从犯,一部分要流放出去,还有一些要填充到河工营地里面去做苦力。
陈廉早就把这些都想好了,可是他迟迟不肯开口,就是在害怕,万一自己审判开始,会有人站出来,向他请命,要求甚至胁迫自己,把所有凶犯诛杀。
于理他不能那么做,可是于情,他却恨不得马上动手!
赵飞扬就坐在他身旁,默默无声,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同样他也能想象陈廉此刻心中的纠结和痛苦。
足足一炷香时间过去,终于,陈总督长叹一声,开始问案了,“来人,把夏阿德带上来!”
夏阿德就是那个独眼龙。
片刻,在七八个差役连推带打下,夏阿德审批铁索,脖子上挂着百斤大枷,还被人把头发和脚镣拴在一起,根本直不起腰来,像一个大虾米般,推搡进来。
才刚走入大堂,就有身后差役狠狠冲他膝盖窝踹了一脚,夏阿德咣当一声跪在地上,同时也发出了痛苦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