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署门外。
从刚刚去传话,到现在为止,已经开始快一炷香的时辰了,刘寅翰见还没有动静,不免有些着急,刚要说话,就看官署大门忽然打开。
两队差役分左右闯出,紧接着就是一队兵丁,最后面走着的,竟然左右各十名,头戴武弁的金吾卫士,豹尾枪、朝天登、绫罗伞盖,斧钺节权,一系列一张罗列排开,声势不小。
“老爷,您看这是……”侍从见到这一幕,有点吓傻了,刚开口,刘寅翰还不等说话,赵飞扬已带着阖府官员,缓步而出。
走下台阶,赵飞扬目光环视当场,最终落在刘寅翰身上,轻吸一口气,朗声问道:“敢问,哪一位刘寅翰大人?”
“我就是!”
应了一声,刘寅翰让侍从引马上前,跨在马上,他俯视着赵飞扬,面色得意的道:“老夫,便是刘寅翰,想必,你就是朝廷现任兵部尚书,赵恪咯?”
“是我。”
赵飞扬轻轻一笑,眼瞧刘寅翰还要说话,就看他左手一番,已将天子剑架于身前,饶有意味的道:“刘大人,此乃天子宝剑,如朕亲临,你还不下马参拜,更待何时?”
刘寅翰不成想赵飞
扬刚刚摆出这么大阵仗来,竟会以天子剑镇压自己,一口气憋在心里,闷声不响从马背下来,一双眼紧盯着他,什么句话都说不出。
反倒是赵飞扬,瞧着他这般样子,强忍着笑意,言道:“怎么?刘阁老,你这是见到天子,也不肯俯拜了吗?”
“老臣,刘寅翰,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圣躬金安!”
赵飞扬这顶帽子给他扣的不小,刘寅翰很清楚,要是自己再没有行动,只怕下一秒这把天子剑就会要了自己的脑袋!
心中暗恨的同时,刘寅翰俯身拜倒,三跪九叩之后抬头看向赵飞扬。
“圣躬安,平身。”
赵飞扬说着,将天子剑撤去,刘寅翰还不得站起身子,他却已然拜下,恭恭敬敬的道:“后生赵恪,见过刘阁老。”
“嗯?”
刘寅翰在下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瞧着赵飞扬一行此番行礼,不免哼了一声,眼皮上翻,“起来吧,不必这么客气。老夫,当受不起。”
“阁老您是还在生气对吗?”
赵飞扬缓缓站直身子,似笑非笑的道:“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朝廷有体制,国家有法律,后生我代天巡狩,
赈济江淮,必须要照顾朝廷体制,所以刚刚,得罪您了。”
“大人客气了。”
刘寅翰阴阳怪气道:“我不过是一个前朝辞官之人,哪里当得起您一位如日中天的尚书大人,这般说话?你可千万把这些话收回去,不要羞愧了我。”
“羞愧?”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意深,此刻也抬起身子,瞧着刘寅翰,目光不善,“刘阁老,我们尊重你叫你一声阁老,可是你别忘了,刚刚你是怎么让下人来报话的,你说要让我们尚书大人亲自迎接,这恐怕不是一个白身之人,该说的话吧?”
所谓白身,就是没有功名、官职之人。林意深这话说的,在合适与不合适之间,刘寅翰当初的确是没有功名,因为先帝缘故,当了个裙带官,所以他这么说不算不合适。
但是刘寅翰身上呢,仍然带着一个皇戚身份,所以要是论起来林意深这样讲,也有些不太合适。
刘寅翰闻听此言先是一怔,随即冷笑起来,瞄着林意深那双眼睛,不怀好意,“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大放厥词?”
“在下,兵部司戎,林意深!”
“林家?”刘寅翰不屑一笑,冲他道:“
我还当你是什么皇亲国戚呢,你们荆南林氏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在朝了?你个小小司戎,也敢这么和我说话,真是狂妄得很!”
“狂妄?”林意深笑了,“你说皇亲国戚四个字,是为了彰显自己身份吗?”
“我本就是国戚,何须彰显?”
赵飞扬没想到林意深会一上来就和他针锋相对,可见对于“外戚”一事,林意深的憎恨比自己要深。
这一点赵飞扬是理解的,当初他们林氏老祖退隐江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外戚迫害下,无奈退居,所以他这般表现,说得过去、可以理解。
只是眼下就这样做,还是有点不大合适。
正在赵飞扬心念到此,忽然就觉自己衣角被人拽了一下,撇去目光,只见林意深的眼神,正在告诉自己一句话。
“坏人我做了,飞扬兄还不行动?”
赵飞扬恍然大悟,才知道林意深这般作为,只是要给自己提供一个机会,只要能帮刘寅翰把面子擎住,还不怕他不为自己卖力,安抚百姓吗?
赵飞扬同样,用目光不动声色做了回应,紧接着就听他斥道:“林兄!你不可这般讲话!刘阁老本就是国戚,你
我都应当敬重哪有什么白身之说,你,失言了。”
他故意用“林兄”称呼,而非官讳,那么这句话就没有行政效用,等于没说一样。
林意深嘴角一挑,连忙配合道:“大人您这么说,下官闭嘴就是。”
“退到一旁。”
赵飞扬说着,一改刚刚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