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赵飞扬默然思量。
看来,皇帝终究是中了陈志安的离间计了……
赵飞扬按下心中无奈,说道:“陛下,仓促间我也猜不出他的心思,您说的对,这其中必有缘故,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他要我操练内卫,那便去操练好了,皇宫禁卫的实力越强,对陛下,越有利。何况日后陌刀锻造完毕,也需在内卫中挑选精悍将士列装,臣以为正可借此次机会,进行选拔。此事既他所荐,想来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这番话赵飞扬说的半真半假,是有所藏拙。
经过这两天的思考,陈志安的心思他已看得明明白白。
以退为进,将自己推上高位,再以重任施加,让自己没有更多的精力盯着他。
这是他的诡计,自己如果能够好好利用的话,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操练军马的过程中,自己正可以从中选拔几个能人出来,同时更换掉原本内卫的一些武官。
陈志安算盘精明,让自己为他来做嫁衣,只是到了那一天,当他发觉嫁衣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又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赵飞扬心内暗笑连连。
赵一凡闻言皱了皱眉,搁下茶杯多少还有一些犹豫:“飞扬兄,内卫之中,绝大多数的武官都是陈家亲信之人,恐怕不那么容易操练吧?”
“无妨。”
赵飞扬微微一笑,自信非常:“正因为他们都是武官
,臣才方便以军法治之。”
“兄,可是要杀人吗?”
看着那双略显期待的眼神,赵飞扬摇摇头,说道:“陛下,上兵伐谋,次而伐交,其次伐兵,下而攻城;杀人,便是最下等的手段。臣,要替陛下收复内卫之心。”
“哦?”
赵一凡没再追问下去,盯着他看了看,起身回到龙案后,提起笔,银钩铁画勒出一份公文提单,玉玺就盖在右下角。
“飞扬兄,这是半份圣谕,何日开始操练兵马,你来决定,有什么要求,需要辖制何人,你自行添加便好,万务谨慎,拜托了!”
嗯?
赵飞扬有些惊讶,连忙起身接下上谕,拱手礼答:“臣,谢陛下信任!”
轻轻颔首,赵一凡龙袍一抖,走出案后,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起来,“飞扬兄,今日我与你说句真心话,对你,我曾怀疑过,而且就在今天。”
不待赵飞扬说话,赵一凡继续道:“但现在,我的疑虑全部打消了,兄知道这是为何吗?”
“臣,不知。”
赵飞扬老实回答。
他的确不知道,赵一凡怎么突然又这么信任他了。
看着低头站在面前的赵飞扬,赵一凡低声道:“因为我自信没有看错人,更应相信赵将军,你是赵门之子,恩荣世家,盖天下曾无人能出其右,我怎能怀疑你的忠诚呢?”
一番话说完,赵一凡长叹一声,转身走向后房。
“原来
如此……”
赵飞扬心中感叹,暗道帝王手段高明,此刻说起亡父,又这般刻意,不就是在提醒他,不可忘记昔年赵家的辉煌和忠诚么?
明确这一点,自己又怎么会被陈志安所拉拢呢?
“我要收人心,皇帝却要诛心……这一招困心锁,着实厉害,可见帝王终究还是帝王啊……时时刻刻都在拿捏着大臣心思……”
心中苦叹,赵飞扬谢恩告辞。
到了御书房外,李公公一见他出来,忙上前来,笑呵呵的道:“军门,您与陛下谈完了?”
“正是。”
李公公颔首,脸上略显歉意:“前番陛下要军门锻造兵器,奈何老奴一时手中无钱可用,不知是否耽误了军门要事?”
闻听此言,赵飞扬心中一沉,李公公这是来替皇帝问话的。
上一次赵一凡许他锻造陌刀的银钱,李公公迟迟没有发放,现在天门坪中工匠、材料的费用都是赵飞扬自己垫付的,那时候起,他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眼下怎样作答,非常重要,这是赵一凡的考验,同时也是君王对臣子的核查,答的对,做的好,万事全无。
答不对,做不好,只怕要不了多久,赵一凡便会找个理由,下旨削去他的金吾卫之职,也许还要治罪于他,顺便把实权剥夺。
原因很简单,相比于没有了左手右臂,皇帝更不想养虎为患……
而他赵飞扬,现在无疑就是
皇帝眼里的那头虎。
看来,小皇帝对他还是不放心。
陈志安啊陈志安,推自己任金吾卫统领这招,的确高明……
至于李公公的问题,若回答自行垫款锻造兵器,便是逾制而行,还要问个急不可耐、私造军械之罪。
若是还没有准备,就必须给出能够令人信服的理由,不然同样能问一个懈怠之责。
问题两头堵,升天之道,唯有原地斡旋。
片刻,赵飞扬便想好了答案:“不瞒您说,要是再过几天款子还不能到位的话,恐怕就会耽误进程了。这些日子末将一直在准备场地,正打算这几日停当后,再来向公公讨要。”
闻此言李公公双眼更弯,以袖掩口,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