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刚才徐白秋过来的时候,程政允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像程政允这般皇帝一派的官员,向来与陈氏外戚一派不合。表面上不甚明显,但其实人人都心知肚明。
而这徐白秋同时也是京城文坛的领袖人物之一,有不少名诗流传甚广,赵飞扬之前看过一些他的诗,确实担得起领袖一称。
程政允似乎并不想和徐白秋有太近的接触,向赵飞扬示意后,便离得远了些。
见徐白秋又跟别人客套了起来,赵飞扬百般无聊的坐了回去。
这一场庆宴下来,也就只有程政允和徐白秋与他说过话,其余人的注意力大多在苏杰身上,就如赵飞扬之前想的一样,今日这场宴会,真正的主角从来都只有苏杰一人。
因为苏家,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而他,尚未踏入仕途。
即便他中了会元,但没有家世支撑,又是苏家的赘婿,单这一点,就足以让这些人刻意避开他了。
凡事都看一个长远,他这个会元,还不如此次乡试第二的陈渊,作为陈氏外戚,至少在众人眼里来看,陈渊未来的仕途才是最平稳的。
此时,赵飞扬只盼着
这庆宴早点结束,再有下次,他决计不会再出现。
“诸位,今日是赵会元与苏小公子高中的庆宴,为讨彩头,本官赋诗一首,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就在庆宴快要结束的时候,赵飞扬已经准备离开,徐白秋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
赵飞扬只能又坐了回去。
“卜算子。”
“清池过雨凉,暗有清香度。缥缈娉婷绝代歌,翠袖风中举。”
徐白秋出口成诗,庆宴上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见他踱步到窗前,望向屋外的风景继续道。
“忽敛双眉去。总是关情处。一段江山一片云,又下阳台雨。”
赵飞扬挑了挑眉,这徐白秋果然名不虚传,虽说跟他脑子里记得那些诗词比起来差远了,但客观来说,徐白秋的确有水平。
“好!不愧是徐大人,此诗作的甚好!”
庆宴上响起一声赞赏,很快变成了一片叫好声。
赵飞扬却是一手撑着头,心中毫无波动。
“诸位赞谬了。”
徐白秋朝众人拱手,一副很是谦虚的模样。
只是接下来,厅堂一静,只听徐白秋突然说道:“本官可不是自轻,只不过今日赵会元在此
,听闻赵会元在先前的游船诗会上一鸣惊人,连作三首绝世好诗,如今整个大梁处处都在传颂,所听之人皆对赵会元佩服不已!”
既然提到他了,赵飞扬稍微坐直了身子,此刻数十双眼睛“唰”的看向了他。
“而且此次乡试,赵会元乃是皇上钦点的榜首,虽说是苏家赘婿,但本官实在是不敢在他面前自夸。”
徐白秋说完,目光似是真诚的看向赵飞扬。
赵飞扬刚刚还以为他是要捧杀自己,结果在听到“赘婿”二字时就瞬间明白了,徐白秋不是要捧杀他,而是再明显不过的贬低他!
论诗便论诗,为何要说赘婿这种毫不相关的东西?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说这种话。
徐白秋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没脑子的,他会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说出这两个字,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在故意给自己难堪了。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赵飞扬心中默默想,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游船诗会时的画面,记忆最深刻的便是陈渊输给他时,那不甘但又不好发作的神情。
这徐白秋是来替陈渊找回面子的?
一番猜想后,赵飞扬游刃
有余的开口道:“徐大人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天生愚钝,今年二八才突然开窍了些,比起在场的各位大人,我肚子里这点墨水属实不够看的。”
“赵会元这是哪里的话,你若是天生愚笨,那乡试排名在你之后的人,难不成都是痴儿?”
徐白秋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让他得罪了一大群人。
“徐大人说笑了,在下可从没这么说过。”
赵飞扬眯着眼,立刻否定。
他现在是能彻底肯定了,这徐白秋今日就是来找他麻烦的。先前跟他客套了那么久,这会儿才原形渐露,还真是够能隐忍的。
“赵会元就不必多谦虚了,你的大名如今在整个京城如雷贯耳,没想到苏家的赘婿竟然会有如此才学,今日是庆祝你与苏小公子高中的好日子,不如你也赋诗一首,让本官和诸位都开开眼界?”
徐白秋装作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赵飞扬心中呵呵,这徐白秋每句话都带着歧义,明里暗里都是在贬低嘲讽他,真以为他赵飞扬是随便被人戏耍的猴?
“不必了。”赵飞扬摇了摇头,“诗词只合事而作,今日我不悲不喜,
实在没那个诗兴。”
“赵会元,你如此这般,是觉得在场之人不值得你作诗一首,还是……”
说到这,徐白秋稍微停顿了一下,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想听听他接下来究竟要说何事。
赵飞扬也看着他,却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毕竟这些人翻来覆去的,也就只会那一两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