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晌申时初,日头略微西斜。
前堂小厮一路小跑着,气喘吁吁到了玉清院门口递话。
“小姐,太后娘娘遣人来传您进宫,听嬷嬷的意思,是蒋家那本医术古籍被送进了宫,太后娘娘想让您过去瞧瞧。”
江清月正在藤椅里昏昏欲睡着,有人扰了清梦,烦躁地拧起眉头。
“啧,不去。”
说完眼眸微睁,思量着又补了一句。
“云苓,你到前堂亲自走一趟,就说我昨日吓得狠了,晚上回来便昏睡不止,今日午时才堪堪混沌转醒,此时正心惊胆战着,饭都吃不下了。”
云苓放下团扇应是,跟着小厮一并往前堂去了。
云心瞧了眼桌上空下来的两个点心小碟,一碗冰镇甜羹,还有剩下的半份小瓜子,默默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嗯,确实是吃不下饭了,光往肚子里塞零嘴了。
不过片刻云苓便回来了,手中捧着一个两拳宽的长盒,放在桌上时发生一点响声,江清月睁开眼看去,正是昨夜汪玄策从蒋府亲自取出来的盒子。
“这不是那本医术古籍吗?不是说送进宫去了?”
江清月随手把盖子推开,露出里面一本残破发黄,纸质却有几分怪异的书。
云苓取来干净的毡布铺在桌上说道:“奴婢不知,不过这是奴婢从前堂回来的路上,殿下亲自嘱咐奴婢拿过来的。”
江清月点点头,稍一思量就明白了。
想必宫里递上去那份是誊抄的,理由大概是原件碎得不成样,送进宫来也只怕会有疏漏。
见过这本古籍原本面貌的,明面上只有蒋家人和御龙卫首领汪玄策。
瞒天过海是汪玄策干的,皇上肯定犯不着寻蒋韦山来对峙,就算对峙,以蒋韦山现在那副被吓破的胆子,肯定也说不出什么不对劲的话来。
江清月小心翼翼地把古籍从匣子里取出来,边轻柔翻动书页边问道:“容怀哥哥把东西给你时,看着可是刚从宫里回来?”
云苓点点头:“殿下还穿着朝服,行色有些疲态。”
江清月一听瞬间停下手中的动作,“先不弄了,把药箱带上,我去看看容怀哥哥。”
云苓进屋去取药箱,云心找来一方桌盖倒扣在院里的桌上,收拾妥当跟着江清月往玉竹院走。
出门的时候,云生悄无声息地从这棵树飘到另一棵树上,门口当门神的雨久看了挠了挠头,也学着云生的样子跳上一棵树,然后紧跟着云生的脚步在树上飘来飘去。
一个云生还好,如果身后跟着两个犹如树猴子一般的人,任谁也很难绷住不笑。
哪怕两个都是御龙卫里出来的轻功高手,可云苓和云心的耳朵也不是白长的。
是以,出了玉清院没几步,云苓和云心就在江清月身后捂着嘴可劲儿憋笑。
江清月自幼并未学武,而是一门心思扑在医毒上,所以见她俩人不对劲便是一头雾水。
“你俩这是怎么了?”
云心捂着嘴使劲摇头,云苓忍了半天也才找着自己的声音:“小姐,您要不管管咱身后树上那俩?”
“树上?”江清月疑惑地抬起头,一眼瞅见云生揪着雨久的脑袋拍脑门。
边拍好像还边说着什么你个呆子?
江清月抿唇,无奈地开口:“二位,树上好玩不?”
云生倒是经常被江清月打趣,早就习惯了。
可雨久一听见主子这个语气,还以为是生气了,吓得连骨碌带爬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小,小姐。”
云生随其后稳稳落在地上,一并单膝跪下。
江清月好奇地朝两人问道:“云生喜欢在树上不爱跟我太近,我也就没在意,怎么你也跟着一块儿跑树上去了?”
“难不成,御龙卫都喜欢待在树上?”
“可是我见云苓云心也没这癖好啊?”
江清月挑眉说完,云苓云心忍不住了,一并笑出声来。
云生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雨久则一张长相偏大众的脸涨得通红。
“属下以为,这是跟在您身边的规矩。”
江清月一听,意味深长地瞅了云生一眼:“怎么?你是最近嗓子不好使,都不知道跟他交代交代?”
云生认错干脆利落:“属下知错,是属下的失职。”
江清月叹了口气,看着这个脑子明显十分轴的雨久有些心累。
“云生在暗处跟着护着,我和他都习惯了,不过正好还少个明面上的侍卫,日后你可别跟着云生在树上来回乱窜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收了一群猴呢。
吩咐完转过身,竹林小径的阴凉下,立着一道衣着玄墨其上缂绣青竹的挺拔身影。
“容怀哥哥!”
浅翠渡深碧色的裙摆翻起小花,江清月笑意妍妍地朝着慕容怀小跑过去。
“我正要去玉竹院找容怀哥哥呢。”
慕容怀转过身,随江清月跟在身畔,慢慢接和煦暖阳走入竹林阴凉的小径里。
“找哥哥有事?”
江清月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
“想着好久没给哥哥把脉了,刚听到云苓说你从宫里回来,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