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高空,夜色朦胧。
朱雀湖一如既往的宁静幽然,湖面之上涟漪淡淡,来往游船亦如繁星点点。
细看之下,游船上可谓是人满为患,其中多半是年轻的士子与妙龄女子在谈笑风生,端是这京城之中一个令人魂牵梦萦之地。
每年秋闱来临,大宋士子便汇聚于此行吟诗作对之事,因此这场盛会又被称为朱雀湖诗会,若是有谁能在其中独占鳌头,便能名利双收。
见此情形,正拉着宋浩然前走的宋括不由得心绪万千:“浩然兄,既然你我都有心考取功名,那更应对当朝时政有所见地,要是依你之见……这李太后垂帘听政之于宋国有何利弊?”
正端着茶准备饮一口的宋浩然眼睛一眯,不禁看了一眼宋括,发现对方正笑着注视自己。
宋浩然也笑了笑,准备回答,不料不经意间竟然瞥到了临近一艘船上,一张肌肤胜雪的娇靥一闪而过,那熟悉的眉眼与身姿,赫然是董家大小姐董怡萱!
只不过令人诧异的是,在董怡萱一侧竟有位年龄相仿的少年,而且两人隐隐有些结伴同行之意,动作十分的亲昵。
怪不得平时对我高冷得不行,原来是早就在外面有了相好的,真是不知廉耻!
看到这一幕,宋浩然心下有些愠怒。
其实对于他而言,董怡萱喜欢谁和他
并无关系,但如今两人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董怡萱和别人偷偷约会分明就是不忠,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这要是让别人瞅见了,那岂不是在打他宋浩然的脸?更何况前日已经闹出了逃婚丑闻,眼下董怡萱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
想及此,宋浩然忍不住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怒气憋到了嗓子眼:“我大宋兴衰二百余载,哪一代不是圣君明主,偏偏到了当今圣上却遭外戚干政,无疑是在辱没皇权,践踏国之尊严!”
感受到宋浩然的慷慨激昂,宋括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浩然兄高见,可惜李太后把持朝政,如今李氏外戚无不身居要职,我等平民士子又怎能有出头之日?”
宋括说完这番话,又在期待着宋浩然的回答。
果不其然,宋浩然情绪之激昂更盛:“荒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圣上敢作为,区区外戚又何足挂齿?”
“不错!”
宋括眼前一亮,满面潮红地挥舞起了拳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将来必然是我与浩然兄之辈的天下。”
原本宋浩然还在闷闷不乐,直到这一刻总算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和宋括刚刚的每一句话,若是传到外界必然会成把柄,弄不好会被丢去大牢里,被李氏外戚一派
压个永世不得翻身。
不过感受到宋括的雄心壮志,宋浩然也表示了欣赏之意。
他能看出来此人背景深厚,绝不仅仅是什么富家公子哥那么简单,说不准就与庙堂有牵扯。
“咳咳,浩然兄切莫在意,我也是吃酒吃得有些醉了。”宋括发现宋浩然还在沉默,也渐渐回过了神来。
他讪讪一笑,连忙斟酌挽回道:“当今圣上虽说年幼,但亦有像我与浩然兄这般为其愤愤不平,可惜天下士子十之八九对李氏趋之若鹜,真是可惜可叹矣。”
“一凡兄不必在意。”
宋浩然淡淡一笑,又想起了方才一幕,便挥手道:“恰好我有一个朋友在此,不如我们去拜访一下?”
“浩然兄的朋友?”宋括颔首没再多问,“如此甚好。”
随着船家靠岸,两人也默默走下了船只,而董怡萱与那名公子哥也缓缓迈下脚步,很快融入了川流不息的人海之中。
见那两道身影即将消失,宋浩然也情不自禁加快了速度,无奈参加朱雀湖诗会的人实在太多,很快就挡住了董怡萱与那人的踪迹。
正在此时,人群里也爆发出了一片呼声。
宋浩然循着声音望去,发现竟然有几艘画舫缓缓驶来,船沿挂满了随风舞动的彩旗,各色彩灯相映成趣,洋溢着一股热闹繁华的气息。
而在那当
中画舫的尖端上,又名一袭白色长裙的少女亭亭玉立,正笑着向岸边众人作揖。
“奴家代阁主向诸位问好。”
少女口中的阁主,便是汇聚无数才子佳人的添香阁之主,见周遭渐渐安静下来,且听她又笑道:“想来这规矩大家也都知了,便是由阁主出谜,请诸位来揭晓。”
“其中拔得头筹者,便有幸与温梦允姐姐行饮酒作对风雅之事,愿诸位今夜好运。”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是欢呼雀跃,唯有宋浩然稍稍显得疑惑,而宋括也不吝啬为他解释一番:“浩然兄有所不知,这温梦允姑娘乃是这添香阁的花魁,像她们这般才貌双全之人,向来是卖艺不卖身,而谁要是在诗会上表现最优,说不定能与她春风一度呢!”
经过宋括这一点明,宋浩然也明白了个中原委:自古以来才子佳人便是后人津津乐道的趣闻,如柳永在花街放浪形骸,作《雨霖铃》以表伤怀;又如李师师与宋徽宗的君王名妓之合,更是令人难以释怀。
像温梦允这般的艺伎,在京都中已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