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砚笑容一僵,忙说道:“那个是之前的我,不算数。”
柳乐人懒得跟他计较,从鼻腔哼了一声,不搭理他了。
李漾见他们不说话,来回打量的视线也停下了。
他笑着说:“乐人,你真的变了很多。”
柳乐人看着河水,牵扯着嘴角。
“经历了这么多事,不变才是不正常的吧。”
“是啊,当初你从这里离开,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我甚至还觉得你活不了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柳乐人不太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在云城的生活。
因为后来续命的事,说出来,对方也难以相信。
他换了一个别的话题,“你现在读大学了吧,在哪个城市?”
“云城。”
“你……”柳乐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真的考到云城了?”
“嗯,不是说了来找你的嘛,不过找不到就是了。”
当初柳乐人在苏家接到过几次李漾的电话,后来有了手机之后,他因为对方处在高考的关键时期,所以并没有把电话号码告诉对方。
直到离开云城,这段关系就断了。
他忘记了这个约定,也以为李漾忘了。
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来云城。
他解释着,“我后来去了连城,和我师父住在一起。”
“难怪我找不到。”李漾终于释然。
当初联系不上柳乐人,电话打进苏家,被告知人走了。
等他想问人去哪儿的时候,被对方无情挂断了。
再后来,就打不进去了。
他想过最坏的结果,也在一次次否决之后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
云城这么大,可能一天都走不出一条街道。
后来找不到,加上课比较多,周末还要参加小组活动,他也就放弃了。
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他依然希望,在某一天,某个地方,可以看见柳乐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现在,我知道你还活着,并且过的还不错,我就放心了。”
“知道你能考上大学,我也放心了。”
柳乐人和李漾相视一笑。
知道了彼此的现状,柳乐人将话题引到了柳家身上。
“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我叔叔病重,他不方便说话,而柳泽也不是个说实话的人,所以,我想从你嘴里,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情况。”
说到柳家,李漾神色严肃了一些。
但是脸上却露出一丝惋惜。
“柳叔是一年多前查出来的癌症,一开始准备要治的,化疗了几次,费用越来越贵,而且医生说一次手术就是40万,还不加后续的治疗费用,冯婶不想花钱,就借口柳泽上大学,不治了。”
“有人给柳叔说过那100万的事,但是柳叔说那是通过卖你得来的,他不用,而且,冯婶也不会用在他身上。”
“不化疗,癌细胞扩散的很快,连路都走不了了,我妈看着街坊邻居的,就拎点东西去看他,没想到他们把柳叔放在你之前住的地方,你也知道那地方,夏天蚊子多,冬天四处漏风。”
“后来街坊邻居在背地里骂冯婶不是人,冯叔在外面挣了那么多钱,一分不少的全给她了,临到治病,就翻脸不认人了,传到她耳朵里,她面子上挂不住,才又弄进房间。”
“你刚刚进去看了,应该看得出来他活不久了,本来就病着,也没有被好好照顾,本来还能多活几个月,现在看来,出气多,进气少了。”
柳乐人听完,心情异常沉重。
跟他想的大致不差。
他将手中的石头,一颗一颗的丢进水里。
然而这石头却仿佛丢在他的喉咙里,堵的呼吸都有些难受了。
等到终于没那么难受了,他才沉着声音说道:“这病确定没得治了吗?假如,我愿意出这个钱……”
“太晚了,”李漾打断他,断了他的念想,“如果一年前,或许有得治,但是现在,他连吃饭都费劲,送进医院,医生都不会要的。”
这是事实,柳乐人没法否认。
他以为自己能接受柳俊成死亡的消息。
但是,当他看到被病痛折磨,整个人就靠着那口气吊着,还有被家人的不重视时,他心软了。
这个人,曾经也念着这份血缘关系,想对他好一点,只是力不从心罢了。
“你知不知道,我叔叔手边放着一瓶农药?”
“听说过,之前还能动的时候就放了,不过叔叔挺到现在,可能也是不想让冯婶好过吧。”
柳乐人心里猛地一跳,“什么意思?”
他记得即使冯芸尖酸刻薄,柳俊成对她依然不错,钱都上交,逢年过节的给家里寄点东西,即使过年那几天,也是不闲着,能做事,绝对不休息。
这样的人,怎么也不会落的这样的结局。
李漾看了看周围,即使流水声盖过了他们的话,他还是凑近柳乐人小声说道:“是冯婶跟别人好了,被柳叔发现了,而且,冯婶这么做,就是想逼冯叔自己想不开自杀,好和那个人好,没想到冯叔吊着一口气,就是不让她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