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初眼中闪过惊骇之色,连忙上前扶住靳无妄,“王爷,您怎么了?”
“可有呼吸不畅之感?”
靳无妄望着梨初清澈的眉眼盛满忧虑之色,心头自是好受,便又是一阵剧咳。
梨初神色越发严重,掀了帘子唤来黄连。
黄连立刻上前为靳无妄看诊,又查看了伤口,并无大碍四个字在脑海闪过,可对上靳无妄望来的幽深暗眸,迟疑着。
梨初急不可待,“你倒是说啊?可是染了疫症?”
靳无妄在旁又是一阵剧咳,咳得腹部的伤口都作疼了。
黄连才道,“王爷身上原带着伤,如今又被弄伤了手,在此病症诸多弥漫之地,恐有此风险,还是不宜久候,回府歇息最为适宜。”
梨初脸色仍是不好,却是回眸问道,“他们是得了疫症吗?”
黄连当即跪下,“不似疫症,却似中毒。”
“所中何毒?可有毒源?”梨初心急问道,手却被靳无妄越抓越紧。
黄连低声回禀,“清风将军正带人去查,所中之毒似……辽国境内的毒。”
“你能解吗?”梨初手被靳无妄攥着,人顺着力道跌入他怀中之时,黄连便被靳无妄一脚踹出马车。
黄连摔下马车,臀部着地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声响来,大声道,“能解,草民能解。”
“回府。”
马车之内便传来靳无妄冷沉的声音,护院驱马离去。
马车之内,梨初蹙眉回眸,便对上靳无妄略显几分忧郁神色,还抬起被乞儿抓伤的手,一副可怜样。
梨初从座椅下取出药箱为靳无妄上药包扎,秀眉轻蹙,很是不悦。
“吾妻是耳聋心狠,听闻为夫或会被感染,不肯关怀两句,满心惦记那帮乞儿安危。”靳无妄掀了窗帘,目视窗外,一脸的不悦。
梨初用力将他手背用绷带绑紧,便置他疼得皱眉,她才收起药箱回眸看他,“爷那晚所杀的乞儿便是刚才那乞儿的兄长。”
“您杀他兄长,他不过刮了您三爪子。”梨初蓦然对上靳无妄的回眸,他眸中有恼怒之色。
“你竟然拿爷和一个乞儿相提并论?”靳无妄瞪视梨初,“简直放肆。”
梨初被他怒斥,心中委屈,默然转头看向另一边,凄然道,“妻不曾将您与乞儿相提并论,您是大将军王,他不过是一个流落街头无所仰仗的乞丐。”
“妻只是觉得,既枉杀了人,便该心存内疚,良善待之。”
“爷若良善了,便不会有大邺一方净土,百姓安居乐业。”靳无妄声音冰冷渗骨,大手攥着梨初的下巴,迫使她转头相对。
“您杀那个乞儿是为了震慑于我,绝非为了大邺百姓,是您私心所致。可您明明可以直言的。”梨初大着胆子与他争辩。
“直言,你会依从?你若会依从就不会隐瞒病情,为了黄芩为了这帮乞丐一而再违逆爷。”靳无妄大手施力将梨初的小脸拉到眼前,凉薄的声音随着薄热的呼吸悉数落在梨初脸上,“伶牙俐齿于爷无用!”
梨初泪水簌簌而落,下颌传来钻心疼痛,“妻会依从,妻与他们相交只是可怜他们,救黄芩也只是因为黄芩能诊出妻身上的毒。”
靳无妄审视着梨初的神色,松开了手,“爷会派人好生救治他们,安置他们。可你不得再与他们有牵连。”
梨初默然点头,泪水断线似地滚落。
靳无妄视若无睹,目光转到窗外。
回到将军府,靳无妄回了懿德轩,梨初回了梨花满园。
这样静了一夜。
第二日,靳无妄便高热不退,剧咳不止。
梨初惊闻赶到懿德轩,太医们已然扎堆,面遮逼布巾,诊断为疫症。
梨初倏然倒退了几步,脸色苍白问着太医,“可有法子?”
“不知疫源恐难救治。”太医们束手无策。
“宋太医,你带人去上京一处僻郊,那里恐是疫症之源。本王妃与王爷昨日便是去查疫情的。”梨初对宋太医道。
宋太医立即称是,带人太医院的人前往。
梨初叩响房门,却被靳无妄一句冷语呵斥,“滚!”
梨初心中戚戚然,他便还是恼她。
而梨初不知道的是,靳无妄病危的消息传出之后,辽国押运四百万两护送人数高达近千人的队伍,由户部管事审核入库,直入上京城之内,再由御林军接管送入皇宫地库。
而在皇宫门前,辽人突然亮出利刃,搏杀御林军,杀入皇宫。
而与此同时,上京城内,辽之细作集结,由暗道出击,冲击大将军王府。
此时,坐镇暗道之内的人,一身白衣袂袂,面若冠玉,剑眉星眸,接过坊主递上来的一则卷轴。
那卷轴上的人,与他有几分相似之处。
“太子英明,上京城外十里坡,早就发现大邺的将军王在不远处埋伏,故意饶梨初一命,将她置于他身侧,又许以大司佐之衔迷惑他们,他们当真以为我们是要在四百万两银子里参沙,以致鱼目混珠之效,却不想我们是要派死士诛杀皇帝和将军王。”
“她倒没让我失望,如此身份还能让那桀骜嗜杀之人留她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