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燃着金贵的银炭。
梨初沐浴更衣,病恹恹地卧在长榻之上,府医把过脉之后,立在一旁恭敬回禀。
“二爷,梨姨娘中了毒,所幸分量不多不足以致命。”
靳无妄坐在长榻旁,大手紧握着梨初的小手,面无表情,抬眸看了过去,“说清楚,是何毒药如何中毒?”
屋内热腾腾的,梨初却仍有些畏冷,身子在锦被下瑟缩成一团。
靳无妄见状,将梨初抱入怀中,声音仍是冰冷凉薄,“先开了药方去熬药过来。”
“是。”
府医在桌案上开了药方交给医女,这才又回禀,“姨娘今晚除了膳食可还用过其他?”
梨初瑟缩在靳无妄怀中,抬起惨淡的小脸,“奴婢这几日胃口不好,只吃了几口,未曾用过其他。”
“晚膳残羹可还在?”府医说话时,众人的目光看向翠果。
翠果低声道,“因为雨大,奴婢便想着明日取早膳时才将食盒送回,此刻就在楼下。”
“你去查!”靳无妄声音有了半分恼怒。
府医连忙点头跟着翠果下楼。
梨初紧紧依偎在靳无妄怀中,小心谨慎地说着,“奴婢好怕…怕再也不能侍奉二爷了…”
靳无妄低眸望着梨初,一张小脸煞白,秀眉紧蹙,看着受尽疼痛折磨,他抬手捧着她的半张脸,语调有几分柔和,“别说丧气话。”
梨初见靳无妄虽然面无表情并未心软,却未将她推开,心里难免有点小窃喜。
她示弱于他还是一个可行的法子。
“奴婢若是有个好歹…爷可否让奴婢的弟弟初十来见奴婢最后一面…”梨初忍耐着剧痛断断续续说着。
只是没等到靳无妄的回答,医女端药入内。
梨初瞅着那乌漆麻黑的药水,眉头皱得更深,抬起手来接碗,碗却被靳无妄接过。
靳无妄一手捧着碗,一手捏着汤勺在碗中搅拌,剑眉紧蹙,想来是不情愿的,“别多想,喝了药便好起来的。”
“二爷…奴婢自己喝吧…”梨初装出羞怯的模样,看了医女一眼,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脸,可绞腹之痛反转,又狠狠皱起眉头。
“张嘴。”
靳无妄吹了吹勺子里的药水,又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喝了。”他声音冰冷,动作僵硬,表情更是不耐,可偏要做出宠爱她的样子,
梨初看着为实也是难受。
梨初想起了平常喝药如风会为她准备的蜜饯果,张嘴含入了药水,五官皱在一块儿,艰难下咽。
她还未缓和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勺子药水递过来。
梨初喝完药,又觉味苦又觉得腹痛,卧在长榻上不想开口。
这时府医与翠果回来,翠果手里还提着食盒。
“二爷,梨姨娘菜中有一种蘑菇色泽鲜艳亮丽,可却含有剧毒。”
“蘑菇?”梨初蓦然坐起,回眸看着靳无妄,“可奴婢并未食用蘑菇,只是夹了一道儿烹制的豆角。”
“正因为如此姨娘才中了轻度的毒。”府医说道,“若直接食用怕是已经丧命。”
梨初吓得抓住靳无妄的袖子,泪珠瞬间滑落,惶恐又不安地哭诉起来,“究竟是何人要置我于死地?”
“二爷…二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啊。”梨初抽泣起来。
靳无妄伸手将梨初搂入怀中,“来人,去后厨查清楚。”
翠果这时跪下,“禀二爷,今夜大风大雨是后厨派人来送的膳食,那送膳食的小厮面生得很。奴婢盘问了几句,他支支吾吾地说自己乃刚刚进府的。”
“奴婢有罪,奴婢应当多个心眼才是,可姨娘温柔婉约,与人为善,奴婢料不到有人会害姨娘。”翠果匍匐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面。
靳无妄扫了翠果一眼,朝楼下道,“来人,去后厨查清楚。”
“是!”楼底下传来护院的声音。
“你们跟着去,认人,认物,爷一定要查出毒害阿梨的人!”靳无妄冷哼了一声。
话音扑落,楼底下突然吵闹起来。
“让奴婢进去,奴婢有要事禀报。”
“二爷——二爷——我们姨娘不行了——求求二爷速派府医过去——”这抹着急的声音有些耳熟。
靳无妄回头望着梨初,“你好好休息,爷不会让你白受了委屈。”
梨初默默点头,心底好奇得紧,哪个姨娘出事了,怎么都在今夜,是为了夺宠故意为之的嘛?
靳无妄命医女在一旁照料梨初,起身走下楼去,府医与翠果紧跟在后。
梨初闭起双眼,听着断断续续地哭诉声。
过了片刻,梨花满园才安静下来。
梨初一夜辗转难眠,到了天蒙蒙亮才算睡过去。
醒来时,入目的是一袭青色袄子的赵熙悦,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她昨日描的字帖,仔细赏析。
“二奶奶……”梨初低声唤道,人也撑坐起来。
赵熙悦放下字帖,回身去瞧梨初,“慢些…你身体毒素未清…”
立在一旁的翠果即刻上前搀扶梨初坐起,又伺候着将披风披到梨初肩头。
梨初拉着披风,感动道,“奴婢没用…烦扰二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