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鸡蛋,大妈的话更多了,“小姑娘啊,你在这边卖不了几个的,还危险。要是被那些红小兵发现,不得了。”
“那,那咋办呀?”杜若赶紧把背篓重新背好,拎起篮子来,一副怕得很的样子。
大妈笑道:“别怕,这片儿大妈我熟着呢。一般情况下,红小兵不会来。
走,大妈带你去我们钢铁厂的家属院儿,你到时候就说是我家乡下亲戚,来看我这个大姨的。”
杜若眼睛一亮,“真的吗?大姨,真的行吗?”
那可是钢铁厂的家属院儿啊,她正愁怎么进去呢。
虽说这辈子一睁开眼就在家属院儿里的某处狼窝,可她那时只顾着跑了,完全不知道家属院儿里到底是个什么格局。
更不用说是怎么走了,她当时脑子嗡嗡的,完全记不住。
就是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一部分也是相当模糊,她那一生只来过两次,一次就是杜若这辈子逃出来时的那回。
另一次便是拿着刀砍徐老婆子的那一回,而且这两回还都是被丁家人带进家属院儿的,根本就没注意路怎么走。
大妈小声道:“肯定行。走吧,跟着大姨。”
路上这位大妈又道:“我家两个儿子也在钢铁厂里当工人,我们家还有一个小杂物间儿,你就在那边卖,没事儿的。大姨给你找人,放心好了。”
杜若赶紧表态,“那敢情好,谢谢大姨,等我卖完了这些鸡蛋,我一定给大姨留十个咸鸭蛋。”
咸鸭蛋卖得最贵,十个就是八毛钱呢。
大妈的嘴角上扬得高高的,“放心吧,包在大姨身上。”
杜若又道:“大姨,您可都给我找像您这么面善的大妈呀,可不能找一些小媳妇来,她们靠不住的。”
“哎妈呀,小姑娘看得通透呀。那些小媳妇,就知道卖弄风骚……”
也许是这话戳到了大妈的八卦的点上,这位大妈又开启了一个人的唠嗑模式。
杜若用心地记着路,然后她发现钢铁厂家属院竟然离这边的汽车站那么近。
“走错路了吧?”杜若嘟囔道,“这么近?”
大妈道:“没错,这个家属院儿我住十几年了。咱钢铁厂大得很,这是老家属院儿,新建的那个离汽车站远。”
杜若心说,这就对了,怪不得能这么容易在汽车站这边碰到钢铁厂的人。
也怪不得她上次没有一点儿印象,不过这样也好,不用怕碰到丁红豆了。
“大妈,你们钢铁厂有几个家属院儿呀。”
大妈:“有两个呢,听说新盖的家属院儿里住的都是小领导。但是,我跟你说,厂里的大领导还是住在我们这边的。”
“哦。”杜若又不经意地说,“我记得我姥姥家的村子里有一个姑娘,就嫁给你们钢铁厂里一个小领导了。
还是做人家后妈呢,不知道那户人家有没有欺负她。”
“谁呀?”大妈眼睛一亮,“说说看,钢铁厂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小领导。”
杜若想呀想,“好像是姓徐的,是啥车间主任?大姨,有这么个官儿吗?”
大妈也想了想,“他呀,徐建华。啧啧,那个小姑娘可真不走运。”
“咋了?不好吗?”杜若道,“我娘说,我姥姥村里的小姑娘们,可羡慕那个给人家当后娘的那个姑娘了。一下子就嫁到了省城去,还嫁给了钢铁厂里的小官儿,这一辈子就不愁了。”
大妈摇头,“你们这些小姑娘呀,眼神儿不行。大姨跟你说,这嫁人呀,千万别只看长相,那玩意儿能吃不?那玩意儿害人呀。”
“咋了?”
大妈啧啧:“你说的那个车间主任叫徐建华,咱钢铁厂可是有好几个车间的,他管的那个是钢铁厂里最小的车间。
他呀,可是沾了他早死的媳妇的光了。那个位子原本是他老丈人的,他老丈人退下来后就提拔了他。
这人呀,也不知道哪里走的狗屎运,还真让他当上了。
可惜哇,他老丈人前几年生病死了,他媳妇没过两年也死了。
厂里的新人大多不知道他是啥货色的,我呸,没有他老丈人,他啥也不是!”
杜若震惊了,这些内情她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就连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半点儿。
果然,这人坏起来呀,是真坏。
“那,他老丈人还有前面的媳妇这么死得不明不白的,他老丈人家就没有说啥?”杜若故意这么说。
大妈摇头,“要不就说那姓徐的运气好呢?他老丈人刚死,他大舅子一家就被人举报了,全家都拉去农场劳改了。”
杜若又故意说:“这么说,他大舅子一家被他举报了呀,怪不得他媳妇能被气死呢。”
大妈眼睛一转,“哎呀,还是小姑娘你脑子转得快,可不是吗?”
再然后,这位大妈就没提供啥有用的信息,倒是打听出了徐建华前媳妇姓李,叫李明雪。
他大舅子没有接他老丈人的班儿,反而是个高中老师。
怪不得会一举报一个准啊,可怜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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