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头当上三队的小队长有五年了,可以说这五年来是杜若一家最困难的时候。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还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老太太独自撑起了这个家。
要干活赚口粮,还要供孙女上学,后来还要忍耐孙女一次次地不尊重,以及一次次地把家里的东西无偿送给丁老头一家人用。
可这丁老头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用小队长的身份克扣他们家辛苦赚来的口粮,这是想饿死他们呀。
打个比方,如果村里一个工分能换两斤苞米,那么丁老头会先到他们家说,村里今年一个工分只能换一斤半。
原主是万分相信丁老头的,从没想过他会骗他们。剩下的那一斤呢,丁老头自己领了。
好在领粮食的时候,杜婆子每一年都会记上一笔,然后让小队长签名儿。
其实丁老头是不想签的,但杜婆子坚持,为此原主没少跟杜婆子吵嘴。
可实际上,分粮的时候,除了户主要在村里的账上签字外,分粮的人也会给村里人自己的小账本上签个字。
这本就是正常操作呀。
杜若越想越气,原主怎么这么蠢呀,丁家人实在是太坏了,逮着杜家薅呀。
杜婆子一页页地跟村里的总账对照,对到最后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他们咋能这么狠呢?”
杜若扶着她说:“大队长,老村长,会计叔,你们可得为我们娘俩做主啊,五年呀,这五年来我们过得啥日子你们是知道的。
丁老头他必须赔克扣我们家的粮食,不然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去公社报公安。
公社的领导要是不管的话,我就去市里,去省里。我就不信了,咱都是新社会了,还会有这样的恶霸。
难道这样明抢的人,不应该拉去批判吗,不应该吗?”
赵大队长的脾气是在场的村干部里最火爆的,当即大声道:“该,太该了。老村长,会计兄弟,这事情不能就这么轻拿轻放,必须抓他个典型。”
会计跟大队长差不多年纪,脾气也挺急的,赞成这个意见。
但是老村长比他们年长,考虑的事情比较多,反而问起了杜若,“杜丫头啊,这事儿是你出头还是你奶出头?”
杜若蹙眉,“有啥不一样的吗?”
老村长道:“不一样大了。要是你奶出面指认的话,没人会说什么,只会说丁家太不做人了。
要是你出面的话,那就不好说了。毕竟丁老头是你娘的亲爹,是你的亲姥爷。
你这么做虽说是大义灭亲,可也带了点儿不孝,你懂不?”
杜若懂了,跟孝顺扯上关系的事情真的很难说清,有些人就是蛮不讲理的。
占着长辈的身份就相当于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可以随意喷的。
杜婆子道:“这事儿跟我家若若没关系,五年前她还小呢,我来。要是村里不方便出手的话,我就去公社那边报公安去。”
“这事情我们村里能给你们做主!”老村长斩钉截铁道,“这五年来,丁老头克扣你们的粮食,抵得上你们一年的工分了,他们家必须赔。
不然,我以村长的名义报上公社,让他们下来查。咱们现在可是在新社会,那些恶霸行为必须打倒。”
“必须打倒!”杜若附和道。
赵大队长说:“等分完粮就处理这事儿,天黑前争取把这活儿干完。”
老会计也说:“让老丁头当面给你们道歉,当面赔粮食。”
赵大队长接着说:“咱们也当面把他三队小队长的职给撤了,这样的人不配做生产队的小队长。”
杜若使劲点头,“他不配!”
这可是大事儿,杜若不可能一个人看戏,她必须拉小姐妹们一来看,还要通知沈离,让他也来吃瓜。
等三队的粮食都分下去后,赵大队长也没管其他小队还没有分完。
便拿起了喇叭,直接把丁老头任三小队队长的时候,克扣社员的粮食的事情说了出来。
“三小队的社员同志们,这五年来,你们要是哪一年觉得三小队长分粮不合规,都能来咱们大队部查。”
然后又说了杜婆子家在这些年里,被丁老头克扣了多少粮食的事情,一一作了说明。
接下来便是杜婆子的哭诉时间了,她一边哭一边说他们孤儿寡母这些年多么惨,丁老头又是怎样的趁火打劫。
要是她们去了一小队,今年还要被丁老头扣粮食等等。
“……怪不得我们每一年的粮食都不够吃的。”杜婆子大声道,“天打雷劈呀,必须天打雷劈呀。
我们两家还是儿女亲家,他还这么坑我们,三小队的乡亲们,你们可得好好查查了。
他们家丁红豆可是嫁到了省城,咱们乡下姑娘能嫁得那么好的有几个?
这里面是不是拿了咱们的粮食去讨好城里人了?谁知道呢,那可是省城的人,听说丁家的孙女婿在厂里还是当官儿的,真是不得了。
幸亏我们家去了一小队呀,不然今年冬天我们祖孙俩又要饿肚子了,真是作孽啊。
大队长啊,老村长,这样的亲戚,我们家能不要吗?我儿子媳妇也没了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