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惠贵人无心顾及此事,她心中暗自思忖着:太后向来对景仁宫里那位丽修仪厌恶至极,按理说,眼下可是一个绝佳的打压丽修仪的好时机,太后怎会这般无动于衷呢?
太后若是不出手,依着陛下对丽修仪的偏宠,只怕不一定能将丽修仪置于死地。
想到此处,惠贵人不禁暗暗心急。
于是,惠贵人赶忙接口说道:“或许是嫔妾命中福气浅薄吧,只盼望着日后能够再有子嗣承欢膝下。只是方才嫔妾瞧见三公主面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着实令嫔妾心疼不已。”
惠贵人有意将太后引到此事上,只是面对惠贵人的这番言辞,太后仅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作出任何回应。
惠贵人见状,心知此时再多言也是无益,只好识趣地闭上嘴巴,可她的内心却是愈发焦急起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
也不知道杨贵嫔那边进展如何了,皇上本来就格外偏爱丽修仪,丽修仪又是个嘴厉害的,惯会装模作样,杨贵嫔还真不一定就能成了。
若此次谋害三公主的罪名无法归咎到丽修仪头上的话,那么相反,杨贵嫔就会被推出来顶罪。
一想到这里,惠贵人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紧了。
杨贵嫔若是招架不住,供出她来,那可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惠贵人突然后悔了,她就不该掺和进这事情里,让杨贵嫔和丽修仪慢慢的斗不好吗?她在两头之间坐收好处不行么?何苦参加进来,弄得如今担惊受怕。
太后也真是的,怎么不去景仁宫呢?若是太后主动前去景仁宫,丽修仪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过的,毕竟太后的身份摆在那里。
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
太后紧闭双唇,一言不发,目光始终游离在手持的经书上。然而惠贵人亦不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归,人也不愿离去,就是坐在这里难受着。
五月天已经热了起来,树梢之上逐渐传来了几声清脆的蝉鸣。
太后喜欢听这个声音,这声音传入她耳中,思绪也随之飘回到往昔岁月。那时的她风华正茂,六宫妃嫔们皆对她敬畏有加,在她的威严之下战战兢兢地生活,她最喜欢在这样的蝉鸣声里训诫六宫妃嫔,彼时,树上的蝉鸣同样这般响亮,宛如在高声歌颂着她的尊荣。
如今岁月如梭,她已垂垂老矣。但即便如此,瞧瞧眼前,皇帝的妃子依然要前来有求于她。
太后缓缓放下手中的《金刚经》,目光落在惠贵人身上,道:“怎么,这就坐不住了?”
惠贵人闻言,心头一颤,连忙垂下头去。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哀家年轻时,实在不理解为何有人会钟情于礼佛之事。直到如今上了年纪,经历过无数风雨,方才慢慢领悟其中蕴含的诸多深刻哲理。
正如这书中所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惠贵人啊,哀家今日看着你,如此执着、贪恋种种,实非明智之举啊!”
惠贵人只觉着耳畔传来阵阵蝉鸣声甚是烦人,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加之情急,渐渐地,惠贵人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发昏,思绪也变得模糊不清。
甚至太后说了什么,惠贵人都未曾听清楚,只是出于本能反应,她连忙说道:“嫔位微末本事,自然不及太后娘娘蕙质兰心,嫔妾叩谢太后娘娘教导。”
惠贵人嘴上虽然说得恭敬,但心里却是充满了不满与愤恨。
呸!
这老妖婆,如今说的话倒是好听得很,以前怎么不见这老妖婆如此惺惺作态?
尽管心中早已对太后诸多怨言,但她依旧要表现得端庄得体,不露半分不悦之色。
太后微微瞥了惠贵人一眼,眼中满是不屑之意,冷冷地道:“你自然是不及哀家的。”
想当年,她何等尊贵风光,惠贵人这类人连跟她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她早已不复当初尊贵了,这皇太后的位子,竟然连皇后的位子都比不上了。
她能够耐着性子听惠贵人说话,已经是恩赐了。
更何况,惠贵人此次前来明显是带有目的,真当她是个一无所知的傻子吗?想利用她,也要看看自己的能耐不是?惠贵人够格吗?
这棋子棋手谁说得准?
太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去自然要去的,但左右不过是要磨磨惠贵人的性子,以便日后能够更好地掌控于股掌之间。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后估摸着眼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说道:“罢了,今日哀家不去找杨贵嫔,她怕是都不会主动来给哀家请安了。”
惠贵人听闻这话之后,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只见她微微福身,语气恭敬地说道:“嫔妾在此恭请太后娘娘移驾前往景仁宫。”
太后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应声道:“走吧。”
皇帝的后宫又出了事,她定是要去瞧一瞧的。
此时此刻,景仁宫内正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
丽修仪那张原本娇艳动人的脸庞此刻却满是惊慌失措之色,泪水顺着她那精致的脸颊不断滑落,她泪眼朦胧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