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姝假寐之后,秦德忠便和晴虹几个商量着安排人轮流守着。防止再有人撞宫门,一旦有动静就喊醒众人,大家从里面也顶住门,多少能撑一会儿。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众人的耳边突然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
赵臻姝顿时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哪里乱嚷嚷的,不多时,皇宫里又窜出一阵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宫女的惊呼和侍卫的惨叫,听的人心里发毛。
“娘娘,您放心,卑职几人还在守着。”
宫门外传来的声音格外的安心,赵臻姝吐了一口气,看了看起火的方向,是坤宁宫西侧——翊坤宫。
李氏?
赵臻姝皱着眉,一切只能听天命了。
这一下,赵臻姝也真是睡不着了,就开始问道:“乐窈和小四如何了?”
晴虹道:“娘娘放心,公主和四皇子如今正酣睡呢,钱嬷嬷看着,不会出事的。”
“就是不知道飞鸢如何了。”赵臻姝有些惆怅道。
飞鸢自己出去,她是该勃然大怒的,因为飞鸢坏了规矩,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奴婢,哪能是说得清的呢,这么一夜熬下来,她只担心飞鸢的处境。
庆王世孙那里安全吗?
飞鸢有没有被叛军抓到?
李景琏有安排有庆王世孙吗?
诸多疑惑充斥在赵臻姝的内心,可只能化为一声长叹。
熬了一夜,天空终于微微亮起,天际翻出一抹鱼肚皮,漆黑的、紫红的、灰暗的夜幕逐渐褪去,一缕缕明亮的光芒洒在了皇宫,照亮了坤宁宫内。
就在这个时候,坤宁宫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极有规律的脚步声。
踏踏踏……
众人立刻紧绷起来,但是很快,赵臻姝就愣在原地。
“娘娘,奴婢来了,娘娘,您还好吗?”
飞鸢的声音如同春日里刺破冰面捕鱼的鸬鹚,带着希望而来。
赵臻姝声音颤抖道:“飞鸢,是你吗?”
“娘娘,是奴婢呢。”
飞鸢身上裹着军装,束发而站,她轻轻叩响坤宁宫的大门,“娘娘,奴婢来迟了。”
赵臻姝深深吸了几口气,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可受了伤?”
“娘娘,奴婢没事,陛下担心娘娘安危,让奴婢先来带人守着,稍后陛下就会来了。”飞鸢整个人兴奋地说着,在她身旁,是一个比她身姿还挺拔的男子。
“皇婶,你放心,有承鄞在这里,绝对是安全的。”李承鄞仰着下巴,看着身边的女子,坚定的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陛下如何了?”
“陛下已经清剿叛贼,后宫里面就翊坤宫损伤严重,如今陛下先行过去看了。”飞鸢飞速回答道。
此时,血战一晚的李景琏眉头间带着几分凌厉,赶来了翊坤宫。
此时的翊坤宫已经被烧毁,残破不堪。
但在断壁残垣之中,李景琏一就看见了一位女子脱簪而立。
这女子看见李景琏的一瞬间,眼眶就红了,她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陛下,臣妾……臣妾……”
李景琏眸中闪过几分冷漠,提着剑劈了过去。
“曲才人死于叛军之手。”
李景琏的脚步匆匆掠过曲才人的尸体,继续向里走去。
低着头的众人慌忙跟上,李成化瞥了一眼曲才人,当真是惨极了。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像是几块破布缝合在一起,挂在曲才人的身上,下体的鲜血直流,混合着不堪的污白……
唉。
被人侵犯之后的后妃,哪里还能活着呢?
李成化带人把守着翊坤宫正殿,独让李景琏进去了。
李氏正穿着一身粉蝶交领短袄,下身是织金马面裙,裙尾还绣着锦鼠,看起来可爱极了。她本人也没有盘起头发,而是把发丝垂在肩头,做姑娘样式。
“陛下来了。”
李景琏脚步微微一顿,看着李绾柔有些出神。
“朕的贵妃还是这般娇艳。”
“臣妾娇艳,却不再是陛下的贵妃。”李氏独自斟酒,蓄满了两杯,随后拿起一杯酒,爽快的倾倒入自己的喉咙。
“陛下大概不知臣妾其实喜欢饮酒吧?”李绾柔微微一笑,接着就是被呛到了,微微咳了起来,“娘亲也喜欢饮酒,可惜怀了弟弟,就不能再饮酒了,臣妾也就不喝了。”
“这么多年,再喝起酒,反倒是觉得难受。”
李景琏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和他记忆里面的贵妃全然不同,他神色复杂道:“你父亲谋逆,如今已经被朕当场格杀了,李氏满门抄家灭门,诛九族。”
李绾柔似乎没听到这个消息,依旧自斟自饮,道:“陛下不喝这杯酒,是担心臣妾下毒吗?”
李景琏依旧没动。
是的,他害怕。
这没有什么不可承认的,一个濒临绝迹的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是完全预料不到的,李景琏手里紧紧握着剑,上面还滴着曲才人的血。
“君子不立危墙。”
李绾柔轻轻笑了。
“朕来是想问你,为何要主动暴露那个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