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姝想移步进入产房之内,却在门口被珞儿死死的拦住。
“皇后娘娘,奴婢求您不要进去了。”珞儿哭道:“主子生前发了话,她若是去了,便直接拉出去,千万不要被娘娘看了去。”
“是啊,皇后娘娘,奴婢求您,就如了主子的愿吧,莫再去看她了。”
玢儿一同跪在赵臻姝面前,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这时候,众后妃齐齐扭头看向产房,产房里面人影重重,医女们正在收拾东西,给予贞贵人最后的体面,只是透过门窗,她们仿佛依旧看到里面汩汩的血液流了出来。
泪流干了。
汗流尽了。
血流完了。
然后众人鼻子里面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浓的化不开。
林才人心情沉重,在启祥宫里,昭仪娘娘总和她们有几分距离,唯有黄姐姐和她才是真的亲近。
如今,黄姐姐也去了,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林才人思及此事,同样忍不住落下泪来。
可人活着,泪就没有尽头。
直到有一天:泪流干了;汗流尽了;血流完了——人也就没了。
赵臻姝的脚步顿在那里,她的目光刚刚触及室内的一抹猩红就弹开了。既然黄妹妹不愿她去看最后的狼狈,便留下几分体面——黄妹妹,永远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李景琏看了一眼四皇子,道:“贞贵人生育四皇子有功,着晋为贞婕妤,葬于妃陵。”
咸嘉三年春,从江南地区选秀入宫的黄含章,带着她许多不为人知的想念,永久的沉睡下去了。
赵臻姝深深吸了一口气,略带着几分质问的口吻道:“陛下,如今贞贵人用自己的命可能证明贵妃所为?”
李景琏回过神,沉默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贵妃李氏,蛮横无知,顶撞中宫,害的贞婕妤落水,念在你乃是无意之举,便降为二品妃,夺协理六宫之权,禁足翊坤宫,无诏不得出。”
众人闻言,微微一愣。
他们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轻轻放下。
原本以为,贵妃栽个大跟头,却不想只是被降为二品妃。这样的惩罚,过轻了。
一时间,众人看向贵妃的眼神都意味不明,陛下当真宠爱贵妃?
赵臻姝忍不住道:“陛下,贵妃害的四皇子生母逝世,难道仅仅是降位吗?这般处罚,如何震慑后宫众人,日后人人争相效仿又该如何?”
众人顿时心惊胆战起来,皇后怎么能这么和陛下说话呢。
熹昭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道:“陛下,贵妃之恶罄竹难书啊!”她能这么说上一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毕竟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而贵妃可是比她高好几个等级呢。
李景琏的眸中染上一抹怒火,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平息着自己的怒气。“皇后,朕才是皇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臻姝苦笑一声,是啊,是她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拥有着天下最大的权力,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任何人的生死荣辱。
“陛下,李妃降位,臣妾认为不足以令后宫敬服,臣妾身为皇后,当有管教宫妃之责。”赵臻姝看着李景琏,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决绝。
李景琏皱起眉头,他知道赵臻姝说得没错,如果不惩罚贵妃,恐怕会引起其他嫔妃的不满。可他自有思量。
李相如今权势滔天,但还不够!
差一步,就差一步了!
“皇后的意思是?”
赵臻姝转头看向贵妃,冷冷地说道:“李妃,日后就每日在翊坤宫内朝着启祥宫的方向跪够四个时辰吧,为地下的贞婕妤积德。”
贵妃这时候也回过神来,脸上的胀痛让她疼的说不出话来。听到赵臻姝的命令,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本宫怎么可能向那个贱人下跪!”贵妃愤怒地喊道。
就算是她害的人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低等的贵人罢了!
赵臻姝没有理会李妃的不满,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后宫这口气总是要出的,李景琏道:“准了。”
贵妃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颤抖起来——让她跪着,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然而,就在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陛下,皇后娘娘要罚臣妾不敬中宫,臣妾认了。可陷害贞婕妤一事,臣妾冤枉啊。”贵妃顾不上嘴角的疼痛,拼命嘟囔着,声音带着哭腔,“这一切都是谢选侍所为,和臣妾毫无干系啊。”
李景琏的眼眸如寒星般冰冷,缓缓转向谢选侍。后者感受到李景琏那冷冽的目光,不禁瑟瑟发抖,嘴唇微微颤抖,正要开口辩解。
但贵妃岂会给她这个机会?
“臣妾得了陛下的允许,要彻查安婕妤中了朱砂之毒一事,臣妾本没有头绪,只想着仔仔细细地询问。
没想到,在这盘问之下,虽然未能查出朱砂之毒,但却有了惊人的发现。原来,当日安婕妤坐轿回宫路上的鹅卵石,竟是谢选侍吩咐人放置的!”贵妃一口气说完,心中感到无比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