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琏自然是极为愤怒,他被自己所信任的亲族背叛,还如何向着天下臣民交代?
重要的是这事直接被捅出来了,御史直达中央,点爆了朝堂,李景琏连隐藏下来,暗地里处理的机会都没有。
众官员所知,福王不过横行乡里,就被弄回了京城,封地都似有似无的。说好听点是被召回中央,说不好听点,那就是拘回京城。况且福王贪墨的巨款众官员并不知道,这笔钱直接进了李景琏的私库。
就算是众官员知道,那也是福王贪的,而不是做假账,欺骗中央。
因此,此次晋王府和魏国公府直接扣下五成赋税的行径已经相当恶劣,若是不重罚,往后地方官员人人效仿,大明就完了。
这个口子不能开。
这事儿如今不仅是京城在观望,地方各处同样在观望,尤其是刚刚被派去大明各地的监察御史,陛下接下来的反应,几乎决定了他们后续的做事态度。
咸嘉一朝后续能否政治清明,就看此番陛下的处置方法了。
赵臻姝拿着魏国公府传来的消息,眉头紧蹙。
钱嬷嬷同样叹息道:“娘娘,奴婢曾经在王府做事时候,就隐隐听闻并州收缴的赋税早已超过朝廷规定的份额。”
连晋王府的嬷嬷都知道这事儿,可见实际上已经严重到了何种地步。
不过让赵臻姝微微放心的是赵家本家倒是没人参与,他哥哥和父亲自从并州来了京城,就没有再直接管着并州的魏国公府。
并州是赵臻姝的二爷爷在打理。说是二爷爷,其实是赵臻姝的嫡亲爷爷的庶出弟弟,严格说,叫一声二爷爷都是抬举他了。
和晋王府勾结也是这位二爷爷做的主。
不过是晋王府先找上魏国公府的,两家人又给了并州官员些好处,每个季度有朝廷的人来查,就贿赂贿赂,官员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今年陛下突然派来了御史,这查御史还是个愣头青,软硬不吃,直接就捅破天了。
信里还说了,余家借着是公主的母家,这才攀上了魏国公府。
外人不知皇宫密事,只当都是皇妃,见面尚有几分情,便都敬着余家,那庶出的二爷爷也是个目光短浅的,便同意和余家往来。
自李景琏登基之后,晋王府和魏国公府更是仗着背后有皇帝皇后撑腰,行事愈发大胆,丝毫没有顾忌。
出了这档子事,众人也没有心思过年了。
这个年节过的是人心惶惶,和并州官员有所往来的京官,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李景琏压抑着心中的愤怒,继续让查御史彻查此事,并且派了暗厂的人保护他,这个态度,就让许多人心里够担惊受怕的了。
哪还有心情过年。
李景琏也是照着往年的流程走一走,也就算了。
咸嘉三年正月初九,安贵人发动了。
她生的时候不是好时候,李景琏和赵臻姝都心里烦躁,便没什么人关注。
赵臻姝叫晴虹去看着,自己没去。
坤宁宫里头,看着魏国公府的来信,异常的愤怒。
“简直是放肆!”
族中众多族老联合起来,想要借着赵臻姝的手,得到李景琏的饶恕。毕竟是皇亲国戚,闹得太大也不好看。
二爷爷虽然犯下大错,可怎么说也是一家人,真要是严惩了,以后魏国公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如今倒是害怕丢人了?早干嘛去了?”赵臻姝冷冷一笑道:“咱们赵家家大业大,哪里就缺那些银子?可见世家贵族们搜刮民脂民膏早已经是习以为常,咱们魏国公府也逃不过去啊。”
钱嬷嬷叹了口气,不敢说话。
其余几人更是战战兢兢的,皇后娘娘生气的时候不会大吵大闹,就是这般阴阳怪气的反讽,面子上心平气和,实则早已经怒火滔天。
“钱嬷嬷,赵家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何必来找本宫?”
赵臻姝眼中透露着几分凌厉,说道:“赋税乃是国本,他们动摇国本,便是诛九族都不为过,还有脸找本宫说情?”
“告诉父亲兄长,他们若要是继续为这些赵家的蛀虫们求情,陛下只会更怒。”
如今晋王府顶在前面,魏国公府还有几分喘息的机会,要是魏国公府敢求情,只怕是死的更快。
赵臻姝摇摇头道:“赵家,也是该动一动了。”
一个家族要想长久,需要能力辈出者,但更重要的是,没有人拖后腿。
这些族亲们俨然是拖着赵家的后腿了。
而且这事对赵臻姝影响很大,一说出去,皇后的母族横行乡里,皇后再怎么贤德,你觉得可信吗?
赵臻姝打定主意,要严惩这些人的。
但是这事儿放在魏国公身上就是不一样的视角了。
曾经看着他长大的伯伯,拄着拐杖,满眼泪花的跪在他面前,说起年幼时候的事情,魏国公的心终究是动摇了。
魏国公进了乾清宫没多久,就传来阵阵清脆的声音。
赵臻姝闻讯赶来了乾清宫,被李成化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不是奴婢不让您进去,是陛下早有吩咐,谁来都一概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