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紫禁城。
在京师,有一道很雄伟的大门,是每天早上,朝臣上班要经过的,而每日路过这里的百姓,也天天都会看到。
这座门是大明的象征,两年百多年来,不知道多少风云人物从此穿行而过,其历史和荣耀,远比什么凯旋门要多。
大明门!
以国号为名字的大门,全球仅此一座!
不过,此刻如此重要的大门上,却被人摆上了一张小茶几,上面放了四五个菜和两壶酒,酒壶被冰块簇拥着,丝丝的雾气从冰块上袅袅而起,散发在空气中,整个场景,看起来就仿若朋友间在对酌。
只是,这个情形若是放在郊外草坪上还正常,但是放在大明门的城头,却怎么看怎么诡异,何人这么大胆,胆敢在这种国之重地肆意畅饮?
不过,再看看宫女太监捧着的仪仗旗帜,却没人觉得奇怪,当人物换成皇帝后,在皇宫中做任何事都不奇怪,何况是这种呢上头没有人管束的皇帝,更是再正常不过。
明黄华盖产生了一大片的阴影,朱由检盘腿坐在矮凳上,慢悠悠的吃着菜,然后眺望远处,看着棋盘街热闹的情景。
他本来是想学着汉朝人那样,盘腿而坐,那样更
符合现在的气质和情景,只是他试了下就放弃了,那样的姿势太难受了,不是从小习惯,根本忍受不了,最后他只好让人搬来一个矮凳子凑合着。
城头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微风习习,让人十分凉爽,在喝上一口冰镇美酒,更是让人心头烦躁一扫而空。
以前朱由检是喜欢在煤山东麓眺望整个京师的,那样他将亭台楼阁,建筑街道尽收眼底,仿若掌握了整个京城一般,但是最近,他却爱上了这里。
这里对面就是棋盘街,热闹非凡,行人如织,穿流如梭,是一等一的人气之地,反观煤山,冷清寂寥,孤高之气太重,距离人间太远。
“微臣参见陛下!”正当朱由检悠闲自若的观望百姓生活时,一个有些胖大的身影出现在城头,然后躬身拜道。
“王叔来了,坐!”朱由检伸手一指对面的矮凳子,示意来人做下去。
“我还算什么王叔!”来人有些自嘲道,不过还是顺从的坐了下去,他本就肥胖,体力差,天气又炎热,一路走上来早就累了,就算皇帝不说,他也会要求坐下的。
“朕又未剥夺王叔的福王爵位,自然当得起王叔这一称呼。”朱由检随意道,然后
从冰盆中拿起那壶还没有动过的酒,给福王倒了一杯。
“王叔燥热,请满饮此杯!”朱由检举杯示意道,然后自己当头将杯中酒给喝了下去。
冰镇的葡萄酒带着丝丝凉意滑入喉咙,让福王浑身一个激灵,凉爽之意顿时从胸腹散发人,让人浑身一清。
“这福王,我死后怕是就要断了。”福王喝完酒,却神色有些郁郁,他自然有喜爱的孩子,也有世子,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却无法传承下去,让儿子继承,纵然自己是仅有的一些保留爵位的宗室,又怎能开心的起来。
“王叔还是没看透啊,这王爵既是荣华,却也是束缚啊!”朱由检笑眯眯道:“朕可是知道,多少宗室知道朕的决议后,高兴的欢呼起来,他们需要的不是可有可无的爵位和一点点的俸禄,而是自由。”
“婚丧嫁娶,经商从政,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他们想要的。”
“可死的也是宗室,陛下东厂锦衣卫遍布天下,当知道抱着太祖牌位而死的宗室有多少!!!”福王依然犀利的质问道。
“他们都是被所谓宗室规矩束缚死的榆木脑袋,不说其他人,就说王叔家中,您的孩子是不是开朗自由多了。
”面对福王的咄咄逼人,朱由检依然淡然自若的解释道。
福王沉默了,他尽管很像反驳,但违心的话却说不出来,真正伤心的恐怕也就世子一人,其他的那些孩子,刚开始有些迷茫和焦躁外,后面的确很开心,尽管脸上有着对未来的担忧,但却充满了朝气。
那是对生活的向往和憧憬!
这种朝气,却是福王从外在这些孩子身上看到过的。不,六岁前看到过,过了六岁后,他就从未看过。
这也是福王为什么喜欢生孩子的缘故,他就像多看看这种朝气。
他十几个孩子中,不少人都选择了去当教书先生,很多人已经跟着太学生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此刻恐怕在河南某个县城府城,正冒着烈日东奔西跑,学习知识,联络学生。
也许汗流浃背,也许饥渴难耐,但心中却没了沉重的压力,生活也充满了希望!
“王叔不说话,看来是认可了朕的做法了!”朱由检瞥了眼福王的神情,心头也是一宽,有些欣慰。
看来,自己的做法还是符合人性生活的,尽管很多人一时接受不了,但更多的却是坦然面对,积极生活。
这种态度,让朱由检心头好受了不少,仅有的
一丝愧疚自责也开始消散。
“我无法判断。”福王闷闷道,心底最深处一个弱小的声音告诉他这是正确的,但固有的经验和世界观告诉他,这是无法接受的,两者冲突起来,让他根本不知道皇帝做的是好事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