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推远些,不要搅扰咱家和陛下的谈话。”来到凉亭后,王体乾手中拂尘一扫,让其他人退走。
“是,公公!”方正化一看,很有眼色的退开。不过并未离得太远,依然在视线之内,只是听不到两人的谈话而已。
朱由检看到眼角看到了这些,却并没有阻止,他不知道王体乾过来干什么。他此刻正不停的思索着,昨日徐光启几人的所作所为。
他隐约明白过来,昨日几人的作为,是来示威的,是告诉他,内阁不可辱,阁臣不可辱。
皇帝有事情,必须和内阁商量,内阁没有同意,是不能作数的。
这是一种限制,一种非常赤裸明显的限制,是相权对皇权的限制。自古以来,有了皇帝这个名称后,皇权和相权的斗争开始了,从未停歇。
明初,朱元璋废除了丞相这个职位,将所有大权榄在手中,直面六部,处理政务。相权暂时消失,但这只是废除短暂的一个时间段,在朱棣登基后,弱化的丞相——内阁便出炉了,并在随后的日子里迅速膨胀发展起来,而且对皇权的限制,更加的大。
皇帝无力对抗,只能倚重太监,和内阁为代表的文臣相争。朱由检登基后,太监的威风收敛,他能
力较强,自己亲自下场和文臣争斗,并通过一系列的案件、战争,清晰了一批朝臣,扶持了一批朝臣,可以说大权在握。
然而,随着皇权的膨胀,相权触底反弹,于是有了今日这一幕。
此刻,朱由检已经冷静下来,他在思考,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局面。
历史上崇祯自废武功,罢免了太监,自己无力和文臣相争,最终能调动的资源越来越少,最后身死国灭,并没有给出如何对抗文官的答案,反而给出了无法对抗文官的答案。
而到了满清,也无力对抗抱团的文官,最终,另立了一个军机处,来分权内阁,凌驾内给。
内阁处理日常事务,而军机处处理重大事务,既享受了内阁的宰相之便,却无宰相之患。
“朕没有军机处,但却有司礼监,只是,真的要如此做吗?”朱由检皱眉深思着。军机处其实是司礼监的升级版,是清朝版的司礼监,朱由检虽然想过,但却并没有任何举动,将司礼监朝军机处发展。
满清是封建集权的巅峰,满清的皇帝权力也大得吓人,但无疑,中华大地,正是从满清开始落后世界的,看似满清的制度对他帮助最大,但照着那么做,就真的对吗?
要知道,朱由
检不仅仅是皇帝,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来自后世的穿越客。他能清晰的看到历史线的发展,集权虽然还能发展一两百年,但民主是必然的。
不,民主也不是必然的,那是西方玩出来的东西,真的适合华夏大地吗?想到后世的种种事情,他又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这么一思考,朱由检发现,自己再次陷入了糊涂当中。
“人生,难得糊涂啊!”不禁感慨一声。
“别人可以难得糊涂,但陛下却不行,陛下必须做天底下最明白的那个人。”陪着皇帝站了半天,王体乾才终于开口。
“是啊,可越明白,心中却越痛苦!”朱由检语气中充满了苦涩。
“陛下很舍不得和徐阁老的君臣之谊吧!”王体乾笑着道,他落后了皇帝半个身子,看不到皇帝的表情,但每句话却能做出最正确的应对,光是这份本事,就让人惊叹不已。
不等皇帝回答,王体乾立刻跟进一句:“既然舍不得,何不争取过来。”
“嗯?”这话引起了朱由检的兴趣,他转过身来,看着王体乾,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好陌生,总是会做出出乎他预料的事情。
“陛下雄才大略,令老奴钦佩不已
,只是于某些方面,略微有些稚嫩而已。”王体乾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继续道:“陛下不想用司礼监,不想用太监,老奴明白,毕竟咱家等人都是残缺之人,心理阴暗,做事总是容易偏激,争权夺利还行,真做起事情来,虽然效果很好,但这波及面和后果嘛。”
说到这,王体乾没有说下去,太监的危害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屡禁不止,为何?好用呗。
“陛下试图改变这些,老奴心情很复杂,但还是处于经验,想了些对策,以供陛下参考。”王体乾没有看向皇帝,而是看向了煤山脚下的皇城,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地方,不免语气有些萧瑟。
这一丝萧瑟很淡,朱由检并没有体会到,他只是略带希冀的看向王体乾,希望这个老太监能给他一些建议。
可以预见的未来,他和内阁的冲突必然增多,除非他放弃迁钢独断的政务方式。这是好事,但偏偏朱由检不想限制这么大。
人,就是这么矛盾。
“前宋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天子和士大夫共治天下,老奴觉得,放到本朝,不妨改成天子和内阁共治天下。”
“天子和内阁共治天下?”朱由检喃喃念了一遍,似乎,还挺通顺的?
“如何共治?
”他问道。
“放权!”王体乾忽然斩钉截铁道:“为内阁正名,彻底放权内阁,让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