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些消息的流传,甚至比人的移动速度还快,报捷之人还未踏入京师的时候,关于大胜的消息已经传播开来。
对于这个想消息,各种态度都有,民间普遍是高兴为主,为皇帝再一次大胜而兴奋,官场中,则普遍以谨慎为主,在确定的消息没有传来之时,很多人都不愿意发表意见。
内阁中,对这个消息最为雀跃的还是王在晋,进攻归化城的战略是他提出来的,成败与否,和他的关系最大,而且此次还是御驾亲征,虽然陛下不是第一次了,但万一失败,出了什么事,为了撇清关系,他绝对会被丢出来背黑锅。
这种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你们说,这传信的人怎么走的这么慢,像这种大捷,按理来说应当走八百里加急的,这个时间应该早就到了。”皇极门中,王在晋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空旷的金水桥上,却无一人过来。
“好了,明初,不要看了,都快成倚门而望的的怨妇了,该来的总会来,你急也没用。”徐光启有些看不过去了,劝了一句。
“不急不行啊,干系太大了。”王在晋头也没回的说道。
徐光启顿了顿,没再说什么,
王在晋如此,也是人之常情,换做是他,此刻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消息,搞不好是假的。”忽然,一直默默不语的钱龙锡作惊人之语。他的话一出口,就让王在晋吓了一跳,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怎么说?”他豁然转身,脸上全是关切之色和一抹焦急,真要是假消息,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就连原本好笑的看着王在晋的熊文灿,也扭过头来,仔细聆听着钱龙锡的高谈阔论。倒是徐光启,眼睛眯起来,沉默不语的看着后者。
相比王在晋和熊文灿两人,他知道的更多些,包括当初钱龙锡上位的秘密,是利益交换的来的,因此这人和皇帝根本不是一条心的,当初朝中很多事情都和这人有关。
只是后来因为行为路线的改变,让他泯然众人,和其他人一样,积极配合皇帝工作。但徐光启可不会忘记,跟在皇帝身边,偶尔听见的只言片语。
如今,陛下不在,这人又想干什么?
王在晋和熊文灿不知道这些内幕,只是一脸紧张的看着钱龙锡,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陛下捷报传来,盛况空前的样子你们是看到了,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如同过年
一般,但若是这时候,消息反转,陛下不是大胜,而是大败,甚至连自己都……”说到后面,钱龙锡声音几不可闻。
但其他人一下知道,他未出口的那两个字——俘虏。
若是此时传来消息,皇帝被俘虏了呢?
大胜的消息本应八百里加急传递而来,每次都是朝廷你先得知,才昭告天下,但此次却如此的诡异,消息未到朝堂,反而在民间传播开来,各地百姓比他们几个内阁大学士还要先得知。
如此岂不本末倒置,匪夷所思?
“为何会如此?”王在晋脸上的血色都没了,惨白一片,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冒了出来,这几下自己,竟然连冷汗都出来了。
“若真是如此,那我就是王振!!!”他悲苦的说道。
历史上明英宗朱祁镇就是在太监王振的蛊惑下,出兵征讨瓦剌,于是有了土木堡之变,虽然他是文人,也没有参与到御驾亲征当中,两者不可同日而语,但若是真的出了事,再来一次土木堡之变,他绝对会和王振相提并论,被人共称“二王”。
这种结果,可不是王在晋想要的,隐隐间,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草率的提出这种战略,不然陛下
也不会贸然亲征。
“够了!钱龙锡,你之言行,等陛下回来,本官定会奏你一本。”就在王在晋越想越深,都有些魔怔的时候,徐光启骤然出声,大声呵斥道。
这身呵斥,将王在晋从思维误区给拉出来,他茫然的看向首辅,却发现地方正怒目的看着钱龙锡,一脸的杀气。
“你非都察院御史,无权参奏本官。”钱龙锡闷闷道,煞气凌然的徐光启,让他心中有些怕怕的,不敢再就这个消息说下去。
然而,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就此退缩有些丢脸,又加了句:“再说,本官所说都是疑点,如何有错?”
“你还敢嘴硬,当此之时,无论消息真假与否,身为宰辅,当镇之以静,不得擅自下定论,表言辞,尔看腻之所为,可有一丝宰辅之担当?”徐光启疾言厉色道,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此时王在晋已经被徐光启所说给吸引过去,或者说被两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给吸引,貌似内阁中并不是一派祥和,这两位大佬隐隐间有着针尖对麦芒的冲突。
看徐光启的样子,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而如此。
只是,王在晋有些疑惑的是,自己当初也是身为朝廷大员
,正二品的兵部尚书,为何内阁的隐秘,自己一点都没听说呢。
王在晋都如此,更不要说启用后一直地方的熊文灿了,内阁大学士的吵架,让他看楞了。
被徐光启训斥了一通,钱龙锡不再说话,坐会自己的位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