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圣二年四月十八日,内阁诏令下达,命令兵部开始裁撤京师卫所。
京师亲卫就地解散,军户归属民籍。屯垦卫所,所辖人口多者改为县制,少者则就地并入临近州县,卫所所辖军户,全部编入民籍,土地分配给军户,划为民田,以地丁银制度,开始征收田税。
同时,户部优先清查北直隶所有良田,包括皇庄,金部开始推行摊丁入亩以及士绅一体纳粮制度。
无论官民,无论有关功名在身,无论皇亲国戚还是勋贵藩王,都不在免税行列,所有土地,按田地数目征收田税,以一亩地一两银子产出为准,二十税一,也就是一亩地征收银子五分,以银币缴纳,不在征收实物税。
同时,废除一切徭役,人头税,只余田税一样正税,一年征税一次,自此之后,滋生人丁,永不加赋。
此策一出,官场震动,议论纷纷。
当然,北直隶的百姓一时半会是不知道的,大量的吏员,接到金部的公文后,开始了宣传工作,务必让所有百姓全都明白,税赋改革之事。
同时,金部尚书毕自严,开始巡查北直隶,督促监督税赋宣传改革之事,户部尚书李长庚,也开始一同巡视北直
隶,监督良田统计之事。
“号外号外,北直隶开始实行摊丁入亩,今后不再征收人头税。”
“祸事祸事,从今之后,举人老爷也要纳税!”
“今日之后,滋生人丁,永不加赋。”
“头等大事,内阁欲行官吏一体化之事,重开吏员晋升之门。”
走在大街上的人们,被报童叫嚷的声音给震骇,纷纷侧目,纷杂的叫卖声中人,让他们感觉到,这一期的帝国日报颇不寻常。
在帝国的中枢,发生了几起非常重大的事情。
随着帝国日报的流传开来,一时间,大明南北,但凡是识字的人,顿时就了解到皇帝在北直隶执行了何等骇人的政策。
“报童,这里来一份报纸。”陈子龙探出头去,招呼着街道上大声叫嚷的报童。
“好嘞,客观稍等。”报童脸上一喜,然后腿脚麻利的朝着酒楼中跑去,噔噔噔的跑上二楼,然后将一份报纸交给陈子龙,自己接过一枚小钱后,又立刻下去,回到大街上叫嚷起来。
“这报纸,倒是好生兴旺!”吴伟业看着不断穿梭来去,时不时被人叫住停下的报童,冷哼一声。
他和张溥可是偷偷办过报纸的,结果被东厂和锦衣卫追的鸡飞狗
跳,要不是在江南有点势力,首尾处理的也够干净,早就被人给抓走了。
而现在,自己的好友张溥,更是被人毒死在太仓的酒楼中,虽然没有查明到底是谁干的,但想来,不是东厂就是锦衣卫,主使者不言自明。
如今,看着那暴君手底下的东西越加兴盛,他自然是不甘心的,然而却无可奈何。
“怎么,还放不下张溥的死?”夏允彝看着吴伟业道。陈子龙在看报纸,一时空不出来,他只好安慰下对方。
“乾度兄不一定是被锦衣卫下的杀手,也可能是其他人,要知道,乾度兄可做了不少隐秘的事,不一定有人希望乾度活着。”他意有所指的说道。
“哼!”吴伟业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这些他自然知道,有些还是他帮着牵头跑腿的,然而相比这个,他情愿相信这些是锦衣卫做的。
“你啊!”夏允彝摇摇头,见陈子龙还在翻看报纸,表情时而震惊,时而迷茫,时而兴奋,不免一皱眉头,今日的报纸这么好看吗?
“报童,再来一份报纸。”有些等不及的他干脆再买一份报纸,然而这一看,他一下子就被震骇住,那表情,比陈子龙还要夸张。
“这这这。”他
看着报纸,惊叫连连,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无从开口。
作为一个在万历四十六年就中举的举人,夏允彝家中自然有着不少的土地,投献的也不少,然而,现在北直隶竟然推行任何人都要缴纳田税的政策,简直是太耸人听闻了。
连士人都要缴税了,那我辈读书还有何用?
好吧,夏允彝虽然没这么狭隘,但这真的是他此时最真切的想法。
不过,除了士绅一体纳粮外,对于皇帝免除人头税、徭役、火耗等杂税乃至其他一切税种,只保留一个田税的正税,夏允彝是举双手赞成的。
他还未考上举人之前,家中也是要缴税的,自然知道借着种种名义,盘剥百姓的差役是有多么可恨,如今只有田税,再无其他,这些差役可没名目再行敲诈之事。
只是,不收实物,只收银两虽然能减少损耗和盘剥,但会不会再现万历年间,粮贱银贵的局面呢?
一条鞭法实行后,每到丰收之时,粮食迅速贬值,卖的钱根本不够缴税的,而等到青黄不接时,粮食又飞速涨价,百姓根本买不起。
如此一跌一涨,百姓的财富就被盘剥精光,随后一条鞭法迅速败坏,最终名存实亡。如今虽
然改了个名目,叫做地丁银,有所改进,但实质还是一样的,不知道到最后,是否和当初一条鞭法一样。
夏允彝年纪更大些,思维更成熟,想的更加深入,因此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