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和明军对战,岳托也见过火炮,但大都是粗大笨重的,而且是被安装在城头使用,眼前这里长长的炮管的火炮,也见过一点,但都是很古旧老锈的,远不如眼前这些崭新锃亮的家伙。
黑黝黝的炮管,看起来摄人心魂,尤其是那密集的数量,更是吓死人,岳托只是粗略一看,就大致判断出,这些火炮在四十到五十门之间。
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量。
他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一丝忧色,他有一丝预感,自己这次鲁莽的出击,似乎会遭受很大的损失。
然而跟随在他身边的护军们,却肆无忌惮的嬉笑嘲弄着:“这些明人就是没用,只知道弄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就是,等下我们比比,看谁砍死的明人多。”
“比就比,我早就看上你家里的那个奴婢了,你若是输了,就将那个奴婢给我!”
“好,若是你输了……”
他们根本没把明军这些火器放在心上,他们遇到过不少明军都拥有火器,然而这些火器毫无作用,不等他们近前,就砰砰砰的胡乱给放了,而后在他们冲击下,顿时四散抛开。
这样的军队,是明军的主流,无数次这样的印象下来,这些护军还能正视明军才怪呢。
无数轻
蔑的话语,在岳托耳边萦绕,然而过往丝毫不在意的东西,此刻却如同烦人的蚊蝇,不断的嗡嗡作响,然他胸中憋闷异常。
“混蛋,都给我慎重点!”岳托怒吼一声,引起其他护军的关注,他们不知道为何主子忽然这样了。
然而,不等岳托解释,一连串轰隆的响声,直接将他们覆盖。
五十门千斤佛郎机大体平放着,甚至炮口还微微压低了一点点,因为发射时会有巨大的后坐力抬高炮口。这是平射,是野战中最常用的战术。
几乎是在轰隆声响起后,岳托就感觉一团温热的液体嘭的砸在自己脸上,湿湿的,热热的,还有一些碎裂的物体掉在了他的嘴角。
呸!
岳托使劲摸了一把脸,睁开眼一看,手上血红的,还是一块不知道是内脏还是什么的人体组织挂碍他手上,那是从他嘴角上摸下来的。
马儿还在顺着惯性跑动,他们已经适应了战场上的声响和震动,并不会慌张,只要没手上,依然会继续往前奔驰。
然而,不等岳托反应过来什么,又是一连串的轰隆声响,这些声音并不大,但非常的连绵,持续不断,几乎让人以为不会停歇一样。
每一门佛郎机,朱由检都给配了六个子铳,一个
炮手负责装填子铳弹药,一个负责装填子铳开火,一个冷却炮管清洗炮膛,一个则在发射后调校大炮位置。
四个人有条不紊,熟练的动作让前进佛郎机保持持续的火力输出。
五十门大炮,绵延的分布在整个战线上,相互间隔五到十米,而在这些间隔中,则有一门门的虎尊炮。
待到前进佛郎机发射了四次后,已经被固定在土地上的虎尊炮开始发威了。
噗噗噗的,大量散弹朝着前方呈扇形喷射而去。
虎尊炮的最大射程在五百米,有效射程在三百米,不过那是发射实心炮弹的时候,若是使用散弹,则这个距离要大打折扣,若是使用细碎的铁弹的话,则最佳射程则在一百米到两百米之间,这个距离内虎尊炮能造成极大的杀伤力。
打不死穿着铁甲的战士,也能打死他们的马匹,也能打死穿着披甲的步兵。
火炮发射会产生大量的硝烟,遮蔽住视线,不过对于早就瞄准了敌人骑兵群的千斤佛郎机来说,看不看都无所谓,以最快的速度将炮弹打出去就行。
不论是佛郎机的炮手还是虎尊炮的炮手,都没有看前方,而是默默的按照训练,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快的发射弹药。
他们不知道前方什
么样子,但站在一处高地上,用单筒望远镜侦查战场的朱由检却看得十分清楚。
在女真发动冲锋的是时候,均匀分布在方阵前方的佛朗机炮就开始发威了,随着炮口一阵火光闪烁,乌黑的铅弹划着一条笔直的线条,朝着前方飞去,以蛮横的姿势,撞入女真人的骑兵群众。
一团雪花瞬间爆开。
洞穿一人后,三斤重的铅弹依然不停留,而是以稍微弱一些的速度,继续朝着前方杀去,直到再度洞穿了好几个人的身躯,才因为失去动能而掉落在地,原本乌黑的铅球,已经变形并染上了血红的颜色。
佛郎机炮因为气密性的原因,炮弹偏小,威力偏弱,并不能洞穿整个骑兵群,而且还因为冲杀在前的是护军,他们身上厚实的单层铠甲,极大的阻碍了炮弹的飞行,只是洞穿了四五个人就失去了动能。
然而,佛郎机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其威力,而是其射速,只要更换的子铳,就能再度发射,而目前朱由检炮手的更换发射时间,只需要二十秒的时间。
一分钟内,他可以持续发射三次,这还是因为点火速度拖慢了发射速度。而红夷大炮的射速是多少呢?两分钟一次。
足足六倍的差距,纵然三斤的铅
弹威力小,但打在人身上依然会死不是吗,不能一击击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