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的气氛顿时沉默下来,似乎欢庆的气息一下子远离了这座宫殿。无数双眼光,或明或暗的朝着混在一众尚书之中的衍圣公孔胤植看去。
正旦大朝中在,这个新增的环节叫做‘问贤’,就是询问贤人,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有什么错误之处。
朱由检敢大胆当着所有朝臣的面问,自然是安排好的,毕竟他想要的是作秀,而不是作死,就算他想要这个环节发挥点作用你,成为类似政协的存在,但也不是现在,而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孔胤植想要怎么做?”他扫了眼依然老神在在的瘦老头,继续看着前面的乡老。
“拖陛下洪福,我等生活安康。”乡老们齐齐回答道。
早在天启朝的时候,北直隶就免去了很对税,比如辽饷,就没在北直隶征收。当然,不是天启仁慈或者但是的百官仁慈,而是整个北直隶的土地,大部分都被京师的达官贵人给弄走了。
征辽饷就是在他们的口袋中拿钱,因此才会被免掉,连带着,有几分薄田的北直隶自耕农生活都好了不少,毕竟少了一道盘剥。
因此,生活安康
这句话,倒是他们真心的,当然,在好话后面一般会跟个但是。
“只是,家中成丁,没有这么多土地耕作,只能成日游手好闲,徒耗家中钱粮,我等十分忧愁。”几个乡老你一句我一句的将困难将出来。
“恳请陛下,为家中子弟寻一条出路。”
乡老们激动的跪了下来,这个问题虽然是朱由检引导出来的,但也是他们的真心话。
古代一般人家孩子都多,然而耕地就这么多,孩子多了,自然没有田种,很多人都不知道干什么,只能在家里吃干饭。
毕竟古代不比后世,到处都是工作机会,大明讲究的是世袭,很多工作,都是世世代代传递下来的,根本不需要招人,因此成日见不知道干什么的年轻人很多,又由于靠近皇宫,自阉的人也非常多,就是为了进宫混口饭吃。
“老丈勿优,明年朝廷会有各种工程修建,介时老丈可让家中子弟前去募工,或者明年京营会招兵,尔等也可前去。”朱由检笑着给出了两个答案。
一个修路,一个当兵,都是很不粗的出路,尤其是给皇帝当兵,那可是会发媳妇的。有了答案,那几个老
丈心里明显安定多了,他们纷纷弯腰行礼,谢过皇帝后,就做到自己的位置上。
听说等下还有歌舞表演。
长这么大,这些老头子们还没看过呢,等下要好好看看,回去也好和小孙子吹一吹。这辈子可就这么一次呢!
老人们退下去了,另一个人却站了起来。
“陛下,草民也系乡间老农,心中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孔胤植站起来施礼道。
“衍圣公怎是草民,还请快快坐下,免得耽误了大朝。”负责整个大朝的礼部尚书孟绍虞连忙阻止道。
他可不希望在自己组织的大朝上爆发一波政治冲突。
“衍圣公乃吾等无用后裔,沾染先祖荣耀而得,当不得真。除此之外,老夫并无官职在身,只是在曲阜耕读传家,倒也当得农夫一说。”孔胤植不卑不亢道,话语中毫无退让,他今天是铁了心要搞事。
“衍圣公……”孟绍虞脸色难看,还要在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喝彩声打断。
“好,说的非常好!”龙椅上,朱由检大声赞叹道,这突入起来的赞叹,让所有人都懵逼了,这是怎么回事?明摆着孔胤植是来找事
的,皇帝怎么还夸起他来了?
朱由检却没心思关注朝臣脸色的变化,而是继续自己的话,说道:“衍圣公乃是至圣先师的荣耀,孔家人能有这种想法,朕非常的欣慰,只是,朕曾听闻,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那朕就像问问了,为何衍圣公的恩泽,为何过了五十世都还在呢?”说到最后,朱由检的话有些森然。
这一句反问,顿时让孔胤植呆愣当场,他从没想过,皇帝会从这个角度诘问他,然而,他好歹也是孔家的族长,应变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只听孔胤植直起脊背,侃侃而谈道:“此非孔家人留恋名望权威,乃是各朝各代之天子册封而来。”
妙啊!
听了两人言语交锋的朝臣们忍不住心中大赞一声,一个问的刁钻,一个答的巧妙。好家伙,直接将问题一引,扯到王朝正统上去了。
在怎么想要发作的皇帝,面对王朝正统,自家法统来源,都非常敏感的。孔胤植这句话一出,他就知道,自己无法为难对方了。
就是朱由检自己,都十分意外,没想到在历史上籍籍无名的孔胤植都如此难缠,不愧是千年礼乐
出东鲁,万古衣冠拜素王!
“爱卿有何心中话想对朕说?”朱由检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单刀直入的闻起来。
“草民来京师时,路过一农村,有些口渴,前去讨水喝。到了农户家中,却发现,这家人正在撕扯先贤经典烧水,一张张的微言大义就这么被丢入火塘中,用来烧那微不足道的开水。”
“草民十分奇怪为何有人如此对待先贤,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