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福王府。
福王府的占地极为广阔,是洛阳城内最为显赫的建筑,光丝修建的费用个,就用了三十八万两银子,光是大门就有五间三进深,堪称一个小城门了。
王府地势南低北高,地势逐渐上升,故而北门为正大门,唤做望京门,往日里福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站在这里的门楼上,北望京师,缅怀母亲。
然而自入冬以来,原本独自进行这场活动的福王身边,竟然多了一个人,一个浑身消瘦,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的年轻人。
这一日,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不大,但却给各处的建筑披上了一层素白色,让整个王府少了些贵气,却多了些庄重圣洁。
张溥撑着油纸竹伞,遮挡着福王头顶的天空,和他一起站到了望京门的门楼上,一起北望京师,神情思念。
福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可谓最正宗的帝裔,若是今上无后驾崩的话,将会是具有最无可争议的继承权。
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张溥来到了福王身边,也许东林不会和福王合作,但张溥不是东林,而是复社。
复社号称小东林,但终究不是东林,很多东西交接起来,并无障碍。
福王朱
常洵,出生于万历十四年,到如今,已经四十二了,人到中年,身材也发福了,心中早就没了当初的雄心壮志,之想着安心过完这一辈子。
作为万历特别宠爱的儿子,他的日子过得并不差,甚至可以说非常好,其田地都是以晚倾来计算,遍及河南、湖北、山东、广东等地,而且其境内还有青盐矿被他控制,说福王一句富可敌国也许有些夸张,但若说他比皇帝有钱,那就是真的。
“王爷还在怀念贵妃?”看着福王北望的思念神情,张溥嘴角含笑的问道。
“是啊,我离开京师时,母亲还韶华依旧,如今却不知容颜若何,有没有老了,白头发长没长?”福王叹了口气,淡淡雾气在他面前形成,看起来颇为凄凉。
“既然王爷万分思念贵妃娘娘,何不亲自进京探望。”张溥继续笑着说道。
“若无召见,藩王进京乃是大罪!”福王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按理说,身为一个读书人,对方应该知道这一点,但为何却又明知故问呢?福王有些怀疑的看着张溥,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
张溥是突然出现在王府门前的,对方是光
明正大来拜访的,一开始福王根本不见他,但这人天天来,而且竟然没有任何人将他赶走或者带走询问,而是每天准时出现在王府门前。
这奇怪的一点,不免吸引了福王的注意,然而将他迎入府中成为座上宾。说来也奇怪,若是平常的人进出王府,少不得当天的镇守太监和知府询问,然而张溥来了半个月后,都无人询问。
张溥是南直隶人,当地学风强悍,纵然他只是个秀才,才学是不缺的,各种典故见闻信手拈来,是个非常好的聊天人选。
因此最近一段时间,福王就将张溥一直带在身边,直到今日,对方奇怪的开口。
这人,似乎有点东西啊!
想着对方神奇之处,福王不免兴奋的问道:“莫非先生能有法子,让本王回京,探望母后?”
“方法自然是有的,只是看王爷愿不愿意冒点风险了,毕竟,回京师的一路上不太平啊!”张敷似有所指的说道。
“不太平?”福王看了对方一眼,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不是白痴,听出来了对方的隐喻,对方种种说辞,都希望他回到京师,或者说,回到那个他已经不敢想的位置。
除了这个位置,对他
一介藩王来说,还会有什么危险呢?
想到这,朱由菘不由的呼吸急促起来,鼻翼猛烈吸气吐气,形成大团大团的白雾,不断在鼻端萦绕。
“今上,不太稳重,有些事太过违背祖制,让很多大臣都不满嫩!”张溥轻轻的说道。
这句话无疑坐实了他的猜想,然而得到了肯定,福王却猛地平静下来,他安静的看着对方:“先生说笑了,本王只是想去京师看看母妃而已,并无他想。”
说完,福王转身就走,就这么沐浴这天空的飘雪,往城楼下一步一步的走去。
“王爷,雪天路滑,小心脚下。”张溥猛然喊道:“王爷纯孝之心,感天动地,小生想一定会有朝中大臣看在眼里,为王爷促成此事。”
“小生家在江南,此时已临近年关,不得不告辞回家,多谢王爷这段时日的款待,就此别过。”张溥一抱拳,从另一边下了楼,也不回去,径直从望京门离开。
雪花飘飘,让一身素白的他看起来甚是飘逸,福王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怔神良久。
天寒地冻,他的心却火热起来。
京师中,朱由检依然在悠闲度日。
临近年关,他反而没有多少事了,有钱
没钱,回家过年,在大明也是这样,甭管今年一年下来,年景怎么样,都要过个年。
因着皇帝大撒银币的缘故,京师的街头上,多了很多采买年货的人,不少都是新军士兵的家属,或者因功可以回家过年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