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被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人却是钱龙锡。对方此刻小的有些扭曲,显然扯着嗓门喊出来,让他嗓子有些不舒服。
“肃静,议政殿内,不得喧哗!”刘若愚上前斥道。
“老臣失态了,只是因想起一策,有些激动,请陛下责罚,请陛下责罚!”钱龙锡告罪,然后偷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皇帝,不知道对方的注意力有没有被自己给吸引过来,从市舶司上面放松。
明朝是禁海的,也就是没有市舶司,因此发达的民间海贸完全就是违法行为,也具备一定的准入门槛,不是有钱有势之人,是无法插手其中的。
钱龙锡家在华亭县,也就是后世的上海,地处南直隶,作为东林大佬,如今的阁老宰相,他家自然参与其中。
就在刚才,一听到周延儒说什么市舶司,他就知道要糟,皇帝有着海军,海上实力强大,沈寿崇取代了郑芝龙的围剿李魁奇,抽水东南沿海,这都是大事,只要出海的都知道。
收抽水钱没事,反正没有开海,能加入进来的人少,自己能吃的饱饱的,但开市舶司,海疆洞开,那到时候要加入进来的人就海了去了。
他们现在这帮人可拦不住对方,唯一
的法子,就是继续禁海,皇帝和大臣们各有默契,你抽水,我们贸易赚钱。
甚至为了堵住皇帝的罪,他可是将漕运也拿了出来交换,也不知道皇帝听没听懂他的意思。
“漕运改海?”朱由检摸着下巴,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他好似真的被钱龙锡的大吼吸引过去,开始沉思这件事。
周延儒看的目瞪口呆,这可是朝堂,还能这么演吗?他刚想在说什么,衣角却被人扯了扯,回头一看,发现顶头上司毕自严正冲他摇头,表情还非常严肃。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再次开口,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诡异,还是不要搀和的好,建议被阻就被阻,下次在说也不迟。
周延儒悄悄站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默默的观察着前面的一举一动。
此刻整个廊内气氛十分诡异,所有人都不说话,就看着那两人相互交流着。
“是的陛下,如今大明海军纵横大海,更甚者远赴暹罗购粮,海运畅通,速度快,运载量大而且耗费少,诸多优点,远超漕运。”钱龙锡滔滔不绝,将海运漕运比较起来,捧前者,贬后者。
不过,他说的这些并没有错,海运的确比漕运要方便快捷,最重要的是耗费少。漕运的
耗费极其高昂,能达到粮食成本的八成,也就是说,运输一石粮食道京城,路途上药消耗八斗的粮食,损耗率惊人。
就比如说今年下半年起运的四百万石漕粮,最终路途上要消耗将近一百八十万石,运送到京师,供给京师人口以及九边将士消耗的,只有两百二十万石,就剩下这些,还要再运输到边疆的路途中消耗掉一部分。
古代的运输成本高的吓人。
将近两百万石粮食,以目前的粮价,就是将近三百万两银子,若是能够节省下来,完全能够满足朝廷的开销了。
辽饷五百多万两,清查一边之后,肯定不需要这么多,再加上这三百万,涌来了对付女真,绰绰有余。
“漕运损耗竟然如此巨大?”朱由检惊讶的问道,他是真的被漕运的消耗给吓到了,就这么一段路途,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了将近一半的粮食,尼玛哄鬼呢!
就算二十万漕工放开了肚子吃,吃一年也吃不掉两百万石的粮食啊,毋庸置疑,这些漕粮肯定落入了各级贪官污吏的口袋中。
朱由检真是没想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蕴藏着如此惊人的贪腐集团。
“钱爱卿,海运如此便利,自当推行,但漕运已有两
百多年,骤然改革,怕是会出乱子吧!”朱由检缓缓问道。
这个问题被提出来,要改称海运,那是肯定的,但如何改,怎么还能稳定的交接更改,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此事……”钱龙锡沉吟起来,而私底下,他却笑开了花,皇帝果然被他抛出去的鱼饵给迷惑住了,不在提市舶司的事情。
东林大佬,东林创始人之一的李三才,他是通州人,就是在漕运上讨生活的,传位李三才家中并无很多田地,然则出手大方,生活豪奢,这些都是建立在他伸向漕运的黑手之上。
凭借着这层渊源,东林党在漕运这件事上,有着极大的话语权和关系网,东林现在名存实亡,而作为东林党硕果仅存的大佬,钱龙锡自然掌握了这些政治遗产。
“如何,爱卿可有把握,解决此事?”朱由检满怀期待的问道。
“此事极难,老臣也并无多大把握!”钱龙锡装作为难的样子,这事他干起来自然不难,只是摆摆姿态,想要讨要好处罢了。
皇帝似乎也明白了,直接大手一挥,道:“钱爱卿公忠体国,为朕分忧,特加封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少师,礼部尚书,兼任漕运总督,负责漕运改海一事。”
一连串的晋升直接将钱龙锡给砸懵了,他之前地位可比崔呈秀低,虽然都是东阁大学士,但人家是尚书,他是侍郎,这就比不上。
然而现在皇帝一通封赏下来,他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