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谷宅的角门前,早有小厮婆子候在此处。他们想接过竹猗,但岳疏桐执意亲自背着竹猗进去。
“快起请郎中,一定要快。”岳疏桐再次嘱咐道。
不知是不是听错了,岳疏桐似乎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但很快便散了。
段泓和向只影已经迎了出来。
“殿下,师姐,快,师兄他好像晕倒了。”岳疏桐喊道。
二人跑近,仔细查看竹猗的情况。
霎时间,两个人皆愣在当场。
“怎么你们也……哎呀!”岳疏桐有些生气,索性不管两人,背着竹猗进了屋,小心将竹猗放在床上。
郎中此时也赶来了,他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他还是坐在床边,为竹猗把了把脉。
“师兄如何?”岳疏桐问道。
郎中为难地看了岳疏桐一眼。
“说呀。”
“姑娘,这位公子已经不在了,你莫要再执着了。”郎中站起身,甩了一下衣袖。
“不在了?”岳疏桐重复着郎中的话。
不知为何,岳疏桐不明白郎中的这句话。竹猗他明明只是晕过去,怎么会不在了呢。
不可能,他是这世上最可靠的人,马上就要起事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扔下他们不管的。更何况,他冰雪聪明,有勇有谋,谁能害了他呢。
他怎么舍得呢。他怎么会就这么离开呢。
岳疏桐胡乱想着,最终,所有的情绪化成了歇斯底里的喊叫。
“一派胡言!你这个庸医,你不会诊治,就咒我师兄!他只是晕过去了,你快些开药!快些开药!”
“姑娘你……”
“我知道了,你没有这个本事,那我就去请有本事的人。殿下,殿下,我们快去请姜先生,快请姜先生!姜先生一定能救师兄!”
虽然离入冬还有一段时日,可岳疏桐总觉得周身发冷,只有眼泪是热的。
“姑娘,你这是何苦呢,还请姑娘节哀。”郎中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你,你为何不救我师兄!”岳疏桐全身抖得厉害。
这时,她好像被什么人拥在了怀里,那股莫名的冷意开始消散,神志也渐渐清醒。
岳疏桐怔怔地望着床上的竹猗。此时的竹猗,像是被狂风折断的竹子,了无生气。
“阿灼,好了,好了……”耳边传来段泓的声音。
岳疏桐伸手,轻轻抚上竹猗的面庞。
只有彻骨的冰冷。
排山倒海般的悲痛席卷了岳疏桐的心。她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那个永远带着笑意,永远沉着,永远温和,如真正的兄长一般的师兄真的走了。
他不屑心计权术,所以,他用他的命,助他们的复仇大计。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生前明明一尘不染,如今却被司徒熠害的,落在了泥淖之中。
他是正人君子,却不曾受过上苍的半分眷顾。可他没有抱怨过任何事,坦然地接受了命运给他的所有的不公。
为什么?岳疏桐问着。可没有谁能回答。
岳疏桐跪在竹猗的床边,紧紧握着竹猗的手。
从前朝夕相处之时,岳疏桐从来未想过,离别会突然而至,让她方寸大乱,猝不及防。
她这一生都无法释怀。
还不到一年,岳疏桐和段泓就已经办了三场丧事。
可是,如今的情势,他们无法让竹猗入土为安。
最终,只能将竹猗暂且安放在谷宅的冰窖之中。
害怕岳疏桐会倒下,心无便一直陪着岳疏桐,为竹猗守灵。
谷夫人亲自为竹猗换上了衣裳,还将一副黑玉和白玉所制的棋放入了竹猗的棺椁之中。
谷虚怀亦是万分悲痛。
“这样好的孩子,本该前途无量的,本该前途无量的,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谷虚怀一直自责地喃喃自语。
谷铭代替父母,给竹猗上香。
看着谷铭颓丧的背影,岳疏桐忽然意识到,为何竹猗会在绝笔书中说,谷将军可为她所用。
竹猗他确实是为了救谷虚怀和谷夫人而死的。哪怕是为了报恩,谷铭也会死心塌地为段泓做事。
“师兄,你这是何苦,我自然会有办法说动谷将军的。是我谋划不当,若是我能早点说动谷将军,师兄你也……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岳疏桐暗想着,悲从中来,再次落下了泪。
段泓将给纪成勋等人递了消息。毕竟,他们也算是竹猗的亲人。
夏侯雍伏在竹猗的棺木上,哭得不能自已。康公明和杨念古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住,多次相劝,却怎么也劝不住。
“墨弈师兄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也没有了,没有了……”
“殿下,”在一旁泪流不止的纪成勋突然跪在段泓面前,“殿下,此次兵器案后,朝中空出了一些职位,臣已经按殿下之前的吩咐,安插了一些靠得住的人。日后,殿下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只要是臣能办得到的,只要是能让司徒熠这个狗贼不痛快的,臣一定竭尽全力。这个司徒熠,毁我师门,害我师侄,磁此仇不共戴天!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