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缓缓走近的竹猗,谷虚怀大为震惊。
竹猗此举,与自投罗网有何异。
“晚生今日方到叔父家中,家里的小厮说,叔父到司徒大人府上做客。晚生想着上次在毓灵山,与司徒大人相谈甚欢,便不请自来,司徒大人不会怪罪吧?”竹猗微笑着,仿佛眼前的人,不是朝中呼风唤雨、笑里藏刀的权臣,而真的是一位旧友。
“哪里,竹公子能来,我当真是高兴。竹公子快请坐。”
竹猗坐了下来。立刻有人为竹猗端上了菜肴,斟上了酒。
“多谢太师。只是,我不善饮酒,恐怕不能与太师对饮了。”竹猗垂眸看了看杯中的佳酿,笑道。
“快为竹公子上茶。”
酒被立刻撤下,换上了仙源茶。
“来,我们共饮一杯。”司徒熠心情极佳。
“太师请。”竹猗端起茶盏。
“竹猗公子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谷老,你这个侄子很好,定会前途无量的。”
“谢太师吉言。”谷虚怀道。
竹猗的突然到访,虽然全然出乎谷虚怀的意料,但是也因为他,司徒熠似乎全然想不起为何要宴请谷虚怀,一直兴高采烈地与竹猗交谈着。
“太师,晚生方才听闻,您有几幅名画,不知晚生有没有这个眼福一观?”竹猗突然问道。
司徒熠先是一愣,继而面露惊喜之色。
“竹公子若是愿意,我这府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如此,便多谢太师了。”
“竹公子客气,来,谷老,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好,好……”谷虚怀暗中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声答应着。
他能猜到,竹猗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助他脱困,本应放心。可看着对竹猗颇为关照的司徒熠,他愈发胆战心惊。
那次在毓灵山,司徒熠便很是欣赏竹猗的才能,虽未明说,但明眼人都能猜到,司徒熠是有心想将竹猗招入麾下,为己所用。
可竹猗这样的人物,怎会同司徒熠同流合污。
到那时,只怕回绝易,全身而退难。
这次的宴席格外难熬,任凭桌案上菜肴如何鲜美,谷虚怀只觉得味同嚼蜡。
终于,司徒熠有了些许醉意,要回房歇息,几人方散了。
谷虚怀被引着去了后宅的院落,竹猗则被安排在距司徒熠最近的院子里。
竹猗谢过了带路的小厮,说想要独自走一走。
小厮不敢得罪贵客,便退下了。
竹猗自然是没有心思赏玩太师府中的景致的,他只是想找一个人。
走到后花园湖边的凉亭时,竹猗看到亭子中坐着一位男子,男子手中摆弄着一枚枫叶。
男子一身靛蓝色衣衫,以面具遮面。
竹猗走上前,假装观赏湖中的鲤鱼。
“敢问公子可是朱雀?”竹猗压低了声音。
男子手上的动作一顿,十分戒备的看向竹猗。
“你是何人?”
“看来是了。”竹猗轻笑道,“草民见过齐王殿下。殿下,我与稷王殿下,还有岳姑娘是同窗。我来这儿之前,岳姑娘特地嘱咐我,若有什么事,可找朱雀,也就是齐王殿下帮忙。”
“原来你是三哥和疏桐姐姐的旧相识。”段昶眼中的敌意一扫而空,“你若是有什么事,只管找我,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草民先谢过齐王殿下了。殿下,我此次到太师府来,并非我自愿,实在是形势所迫,若是我往后几日与司徒熠走得近,殿下不要见怪,这都是权宜之计。”
“你放心,我都懂。”
竹猗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至夜间,司徒熠酒醒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请竹猗来,要与竹猗切磋棋艺。
竹猗自然不做推辞。
竹猗虽师从天下第一的棋士,棋艺超群,可面对司徒熠,他还是将锋芒尽数掩藏,装作棋艺不佳的样子,故意输给司徒熠。
“太师棋艺高超,晚生自愧不如。”竹猗道。
“竹公子太谦逊了,我看你是故意输给我的。”司徒熠笑道。
“哪里,晚生确实已经竭尽全力了,可太师还是技高一筹。晚生日后一定好好钻研棋艺,待来日,绝不会输给太师。”
司徒熠笑了起来,道:
“好,那我就等着这一天。”
“大人,汤饼已经做好了。”一位丫鬟上前来,小声道。
“公子莫要见怪,不是我吝啬,只是中午饮了太多酒,现在虽已醒了酒,可还是不大痛快,我便让伙房备了汤饼。公子随我一同用些吧。”司徒熠道。
“是。”
汤饼很快呈了上来。
竹猗看着汤饼中的东西,笑道:
“这个时节,祈安城又不临海,竟然还能吃到这么新鲜的海味。到底是太师府,就是阔绰。”
“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公子若是喜欢,我让人常做给公子吃。”
“多谢太师好意。只是晚生福薄,只这一次还好,若是多了,恐怕受用不起。”
用完汤饼,丫鬟撤下了碗碟,换上了果子。
司徒熠客客气气地请竹猗吃果子,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