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殷老夫人便略有疲态了。
“母亲,可是累了?”殷夫人有些担忧。
“老啦,精神也差了。”殷老夫人无奈地笑笑。
“老夫人若是累了,先歇着吧。”有贵妇道。
“你们本是来为我热闹的,我却先走一步,是我失礼了。”殷老夫人微微抬起一只手臂,殷夫人和丫鬟立刻搀住,小心翼翼扶起来。
“老夫人这话我们小辈怎么担得起呢,您是老寿星,我们都听您的。”
“让她们扶我去吧,你在这里款待好客人们。”殷老夫人对殷夫人道,“这两个孩子务必招待好,就同他们师父一样。”
“是。”
座下众人忙起身行礼相送。
殷老夫人离开后,席间的气氛便开始有些松快了。
“母亲今日高兴得很,都是向姑娘的功劳。”殷夫人对只影道。
“不才琴艺拙劣,能博老夫人一笑,甚幸。”只影十分谦逊。
不多时,宴席已至尾声,饭菜已被撤下,换上了瓜果点心,又有丫鬟端上热茶。
岳疏桐正品着茶,忽的一位丫鬟快步进来,行礼道:“夫人,少爷请向姑娘过去。”
殷夫人闻言笑了。
“姑娘不知,我这个儿子,自小便爱琴,每次清音来府里,他总是缠着清音要学琴。他如今听说你来了,定是想要见见你。”
只影闻言,不徐不疾地起身。
“既如此,我们便去同公子切磋切磋琴艺。”
殷夫人含笑点头,命丫鬟带只影和岳疏桐过去,并嘱咐丫鬟不得怠慢。
丫鬟在前面引着路,绕了几绕,到了花园中的一处凉亭外。
虽叫凉亭,却建的比寻常亭子要大上许多。上面摆着十余张桌案,来客们衣着奢华,推杯换盏。亭子一侧,早放下了一张珠帘,珠帘后,便是一张吊饰精美的琴桌。
丫鬟走至席间,垂首向一位年轻男子说了什么,又回来,引着岳疏桐和只影径直到了琴桌前,请二人坐下。
岳疏桐将琴放下后,坐在只影右后方的垫子上,隔着珠帘去看那些男子。
人群中中年男子占了多数,也是这些中年男子交谈最有兴致;余下的几位年岁略轻的男子,要么独坐自饮,要么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只有方才同丫鬟说话的那位,穿梭在众人之间,客气地劝酒。
这位想必就是殷公子了。岳疏桐想着。
自然,岳疏桐不会觉得一个在祖宗荫封下过活的少爷能给自己提供什么有用的东西。
倒是那些中年男子,竟然有不少是熟面孔。
那些从前的尚书、侍郎,还有数位将军,如今都穿着比曾经品级更高的盛装,看来他们凭借着满嘴的仁义道德,加官进爵,平步青云了。想到此处,岳疏桐面上虽冷笑,可心里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不要让自己露出异样,免得师姐担心。
朝中大员们高谈阔论,手中的酒杯几乎不曾空过,即便是隔着珠帘,岳疏桐都能看到他们面上的红晕。
有几个人的身形已经不稳,摇摇晃晃,岳疏桐只觉得他们像是山野之间猕猴猢狲。
“诸位,”殷公子终于开口了,“这位姑娘是我父亲母亲好友的弟子,琴艺高超。”
席上众人停下了动作,顺着殷公子的手势看过去。
“殷某想要与姑娘切磋琴艺,不知姑娘可否愿意。”殷公子向珠帘走近了两步,作揖道。
“公子客气,我自是愿意的。”只影起身还礼。
“那就请几位大人做个评判。”殷公子对席上众人道。
“我说小殷啊,你这是做什么,本来我们喜喜欢欢地喝着酒,谁要听什么曲子了。还要我们做评判。小殷,你也老大不小了,总是在这些琴啊画啊上面花心思,你该想想,怎么帮你父亲撑起这份家业。”一个并不善意的声音骤然响起,亭上霎时间陷入一片寂静。
殷公子闻言,顿时怔住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刘将军此话太过了。小殷若是请我们做评判,只管做便是,权当酒后消遣了,也是一件雅事。本就喜喜欢欢的,你这话忒扫兴。”一旁的一位年长的官员道。
“张公所言甚是。客随主便,刘将军还是快些赔个不是吧。”席上一角,一位年轻人朗声道。
“我道是谁仗义执言呢,原来是神勇大将军,谷铭将军啊。”刘将军觉得面上挂不住,又听得小辈竟然让他认错,更为恼怒,转身看向年轻人,出言讥讽。
岳疏桐闻言一个激灵。方才因为珠帘遮挡,她只能勉强看出离她较近的人的面容,谷铭的位子太远,她只知道有人坐在那里,不曾想竟是谷铭。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谷铭竟然就是神勇大将军。
难怪当初在谷府觉得他眼熟。
“刘将军,你又错了,谷铭将军如今已不是神勇大将军了。”又有人不怀好意地开口了。
“是了,是我忘了。”刘将军仿佛握住了什么制胜法宝一般,十分得意,“从昌州大胜到祎州落败,谷铭将军短短两个月便从神勇大将军的高位掉了下来,如此迅速,这可是我大周开国以来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