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昨晚那一遭,许嫂子倒是收敛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凶神恶煞了。另外的女人见许嫂子如此,对岳疏桐也温和了些。
但这并不是岳疏桐想要的。
无妨,她想要的就快来了。
送了早饭回来,岳疏桐被使唤着去洗蔬果。
今日的风比昨日大,日头隐在云翳中,让人更不觉暖和了。刚刚打上来的井水寒凉,岳疏桐的手伸进水里,只觉得寒冷透骨,水中像是有无数小针,刺得皮肉疼,直疼到骨髓里。
难以下手,她洗得有些慢了。
许嫂子看到岳疏桐如此这般,便觉得她在偷懒,又开口骂了起来。
“这大清早的,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一个有些衰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打断了许嫂子谩骂。
来人是一位年岁五十上下的婆子,婆子身后还跟着四位丫鬟和四位小厮。
“哎呦,杜姐姐,今儿怎么贵脚踏贱地。要什么差人来说一声儿就行了,伙房里烟熏火燎的,呛着姐姐,可让我怎么过意得去呢。”许嫂子忙一路小跑迎上来,不停地欠着身,因为太过谄媚,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拧在了一起。
“夫人传你们伙房的人。”杜妈妈却懒得正眼瞧她。
“是,我洗洗手,这就过去。”
“不是只有你。除了那两个小的,你们这里所有人,除了那两个小的,都要跟我去夫人那里回话。”
许嫂子动作僵了僵,女人们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行动。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走?岂有让夫人等着你们的道理?”杜妈妈拔高了声调。
伙房里的女人只得在院子里排好,跟着杜妈妈走了。
岳疏桐知道,这是昨晚的那个小丫头把事捅到了谷夫人那里。
“桃红,这该不会就是你昨天说的……”阿梅试探着问。
“不错。”岳疏桐坏笑着,眼中尽是精明。
“难道你去找夫人告状了?”阿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没有啊,我整日都和你在一起,不曾找过夫人。”岳疏桐站起来,将手擦干,放到嘴巴前呵着热气。
“你不怕她们回来报复你吗?”阿梅有些紧张。
“回来?她们中有些人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你看着就好。”
阿梅还是不明就里,岳疏桐也没有多言,自顾自地在院子里溜达着。
半个时辰后,有三位女人回来了,一个个好似霜打的茄子,再没有了之前的威风八面。
岳疏桐见她们这个样子,再也忍不住,和阿梅偷笑了起来。
许嫂子果然没有再回来。顶替她的厉妈妈说,许家的并几位为首的已经被罚去浣洗衣裳了。
厉妈妈倒是比许嫂子会做人,她并不严苛,也不限制岳疏桐的自由。新换上来的女人们也算和善,至少并不仗着自己有年纪便欺凌岳疏桐和阿梅。
往后几天,倒是相安无事,只是做菜,送菜。岳疏桐仍旧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与谷虚怀接近的机会,但都未近谷虚怀的身。
“今儿夫人去柱国侯府上,少爷出去会友,中饭直接送到老爷书房去。”快中午的时候,厉妈妈过来嘱咐道。
岳疏桐应了一声是。
到了中午要送饭的时候,岳疏桐眼见厉妈妈带着伙房的女人们为了明天的家宴忙得不可开交,便借口说饭菜不多,又说各位姐姐都腾不出手,把送饭的事揽在自己身上。
厉妈妈正乐得如此,便让岳疏桐自己提着食盒去了书房。
入谷府多日,岳疏桐终于有了接近谷虚怀的机会。
到了谷虚怀院子外,岳疏桐往里瞧了瞧,院子虽不大,但各色景致一应俱全,院中有一处小池,上面架起一座木桥。近日气候渐暖,花草树木皆笼上了一层绿意,院子里的几株海棠上还有几颗花骨朵,含苞待放,煞是可爱。
见院子里没有人,岳疏桐索性抬脚进去了。
“老爷在厅上会客呢,一会儿下来。这院子里的人本就不多,又大都跟着出去伺候了,更没人了,烦请姐姐挪步,帮着把饭摆上吧。”海棠树后突然闪出一位小厮,岳疏桐冷不防被唬了一下。
这小厮瘦高瘦高的身材,面容清秀,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顾盼多情;说话轻声细语,颇为客气。
“好。”难得有进入谷虚怀书房的机会,岳疏桐当然不会错过。
小厮领着岳疏桐进了书房。
“姐姐,饭摆在这里吧。”小厮张罗着。
借着摆饭的功夫,岳疏桐小心打量着书房。
谷虚怀的书房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幅墨竹,清瘦笔直;西面的墙边立着一个巨大的黑漆雕花书架,满当当地摆着各色书籍;书架前的书桌上堆着一些信件,青玉笔筒里插满了毛笔。另一边绘着一只孤兰的画屏后,若隐若现是一张床。
饭摆完后,小厮又客客气气地送岳疏桐出去,直说麻烦了,以后有事只管找他。
“我叫徽宣。”小厮依旧笑着。
“敢问徽宣小哥,老爷平日里就睡在书房里吗?”岳疏桐假装无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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