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好自从装病之后便将这些琐事一并交于季云裳管理,季云裳常常忙得顾不上用膳。
幸好还有绮罗和季忘忧两个得力干将,倒也没有累到不能自已。
绮罗提着裙摆走了进来。
“姑娘,苏姨娘来了。”绮罗脸上的厌恶丝毫不掩盖,仿佛苏姨娘到访就是脏了云起院似的。
季云裳刚起身,便听到苏姨娘“热切”的声音。
“三姑娘!”还是这熟悉的开头,听起来亲密无比,实则说出口的人和听进去的人都觉得无比恶心。
季云裳走出屋门,打消了苏姨娘想要进门的念头。
苏姨娘有些尴尬,笑道:“三姑娘与姨娘这么生分呢!怎么都走到门口了,也不愿意让姨娘进去喝口茶?”
爱喝茶是吧?
季云裳灵光一动。
她对着绮罗耳语了几句,绮罗得了令,匆匆离开。
季云裳换了一副面孔,笑着寒暄道:“哪里的事!只是云裳素来不爱饮家里的茶,总爱出去尝点鲜。”
府内的茶都是苏姨娘上次从苏家拿来的,季云裳自然是不会喝一星半点。
苏姨娘哪里听不懂季云裳的暗语,扭头悄悄翻了个白眼,狗娘养的标子,等老娘计划成了,你看季府还有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苏姨娘一想到此行目的,还是强硬着进了屋内。
“说到鲜啊,姨娘听说京城兴起一个出名的戏班子,不如请到家里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也算是尝尝鲜?”苏姨娘掏出帕子,捂着嘴笑道,“听姨娘家妹妹说,前阵子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唱的都是些不同寻常的!姨娘生辰,也想凑个热闹……”
季云裳抬眸,看向苏姨娘,苏姨娘的手一顿,侧过身去。
“姨娘是想,季府出这个钱不成?”
苏姨娘委屈道:“姨娘的月钱三姑娘又不是不知晓,何必揭姨娘的短!”
苏姨娘因为田嬷嬷相公来闹一事,被季云裳扣了十个月的银两,这几个月自然是一分月钱都未拿到。
“季府虽有余钱,但也是给祖母大寿、父亲仕途打点、羡辞哥哥科考用的,若是让外人知晓季府给姨娘庆生辰专门请了戏班子,该如何想我们季府?”
苏姨娘被堵的哑口无言,但那小生……
苏姨娘这么多年未见过,就想生辰见一面以解多年的相思。
季云裳这话说得盛气凌人,苏姨娘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无比委屈,实际内心里已燃气熊熊烈火。
季府的钱财有什么要紧的!
只不过是现在还未到自己手上罢了!
弄垮秦方好,沈师琴当上二少夫人,这个季府不都是他们沈家苏家的!
别说是一个戏班子了,就是整个京城的戏班都能包下来常住季府里!
“一个戏班子季府怕是拿不出钱了!”季云裳笑道:“不过可以请其中一个戏子来唱戏!”
沈师琴早就已经来偷偷透过信了,福安戏班里有一个戏子与苏姨娘年龄相仿,幼时便住在离苏家不远的巷子里。
那时苏家的当家主母仍在世,常常帮助戏子一家。
苏姨娘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这个长得俊秀的戏子。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好不快活。
可惜终究还是门不当户不对,长大后苏姨娘嫁与季安章,戏子因为家庭被迫去戏班认了师傅专心学艺,二人就此分别。
苏姨娘哪里知道自己屋内有个内鬼,还以为是季云裳恻隐之心,心中按耐不住的激动,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不情不愿。
“戏班子都讲究团魂,哪能随意出一人来季府演出,虽是戏子,也不能由季府这般羞辱啊!”
哟哟哟!
这一套又一套的。
若不是季云裳提前知道了谜底,只怕被苏姨娘这精湛的演技骗了过去!
“不过,姑娘说得对,姨娘是没有资格动用府里的那些财物了,哪怕是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抱给主母的牺牲,也被遗忘了!”苏姨娘帕子捂脸,声音带着些沙哑。“若是姑娘真的能请来其中一人,也算是圆了姨娘的梦了!姨娘感激不尽!”
季云裳几乎没办法跟这老戏骨飙戏,幸而绮罗端着一杯茶缓缓走来。
“姨娘,请!”
苏姨娘抿了一口,这茶的气味有些不同啊,怎么多了些旁的味道!
怕不是季云裳这小妮子下了些什么药!
但季云裳盯着自己,苏姨娘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这杯茶正是景明院给秦方好煮药膳的盅煮出来的茶咧!
爱下附子?
先尝尝附子隐在茶里的味道吧!
“这茶还算是好茶,苏家也就得了那么一些,姑娘怎么不喝?”苏姨娘咽下最后一口,开口问道。
其实也是试探季云裳是否真的在茶里下药了。
“云裳嘴笨,有些好茶也是品不出来的,与其在云裳这浪费了,不如姨娘来云裳这坐坐的时候一并喝了才不算白瞎这口呢!”
苏姨娘心道:大抵是放在罐子里久了些,沾染上了别的味道,季云裳应该还没这种心眼!
心里石头落了地,苏姨娘的表情也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