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都是一些市井百姓,哪里能听懂戏班在“指桑骂槐”,还在鼓掌喝彩。
但是季云裳已经敏锐感受到这不对劲。
虽然大奚对于百姓言论这一块管制比较松,但是有哪个戏班敢舞到京城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说权贵们的不好呢!
同样有这个感觉的是陈真,门头紧锁,死死盯着台上唱戏那人。
仿佛要将那人看出个洞来。
只有陈若晴感慨:“唱的虽然没有京城里那些戏班强,但是至少题材创新了。父亲,你不知道我都快把《贵妃醉酒》听腻了。”
若不是陈真的表情快要杀人,陈若晴就要现场表演一段《贵妃醉酒》选段了。
“所以你借着去侯府的由头,其实都是跑去茶楼听戏了?”陈真发问。
一看事情败露,陈若晴缩了缩脑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尴尬地品起茶来。
中间是一些对话,大致就是澜河百姓与官员争论起来,却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老旦上场亮相,唱出的话让季云裳心中警铃大作。
“正义何在?天理何存?贪官横行,民心已冷。盼英雄出,扫清妖氛,还我澜河,清平世道春。”
季云裳前世今生听戏曲的时间极少,只能听懂个七八分,极少能明白里面的隐喻。
但是这个戏班唱的正是她目前头疼的问题——益州水患的问题。
季云裳几乎可以笃定,这个戏班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那到底是谁在帮自己?
是国公府?还是潇湘馆?
潇湘馆她是领悟过的,不会随意出手帮助自己。
并且自己也没有上门进行交易,为何会突然送自己这么一份大礼呢!
乐曲节奏也渐渐慢了下来。
最开始的小生唱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民心所向,天必佑之。待到春归,花重开时,澜河再唱,太平歌诗。”
也算是为这段戏剧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按照惯例,戏班在结束后都会在台上停留片刻,接受听众的打赏,谁知这个戏班竟在谢幕后便要离开。
万小二今日数钱数得实在是开心。
他本以为空掉二楼的位置给他们搭个台子会牺牲一部分的营业呢,谁知有些人就是要在路上搬个凳子抱个茶杯也要留下来听个响,这样一来竟比平日茶水铺子的利润还高了两成。
这个戏班可真是他万小二的福星,怎么也要请一行人吃个饭彰显一下地主之谊才是。
却看见这群人急匆匆便要离开,万小二哪里舍得财神爷逃跑,汗巾往背上一搭,笑吟吟问道:“贵人可是有哪里不满意啊!要不多留两日,也好多感受一下京城氛围?”
谁知为首的男人抱拳行礼道:“多有打扰,感谢掌柜盛情邀约,只不过戏班实在要赶着回乡去,下次戏班再赴京,定与掌柜相聚。”
说罢不等万小二反应,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开。
楼下的听众还在意犹未尽,回想着刚刚的片段,甚至有人还模仿唱了起来。
见到戏班匆匆离开,众人也是不可置信。
“别走啊!我们愿意付更多的钱,留在再唱一曲呗!”有人追上去,想挽留戏班。
谁知那群人却是有自己脾性的。
头也没回匆匆离开。
万小二见实在没得挽留,只得又上了二楼与季云裳汇报道:“这班人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小的想着小东家听着高兴,想多留戏班两日,谁知他们根本不听我们的话,直接离开了。”
季云裳知道这件事大概真正不知情的就是万小二,什么也米说便放过了万小二。
不管这个戏班是不是潇湘馆派来的,自己也都要去潇湘馆走一遭了。
见到季云裳起身,陈真也坐不住,起身问道:“云裳,你去哪?我正好有事想与你说。”
季云裳脚步一顿,陈真接着说道:“事关益州。”
季云裳微微回头道:“陈舅父请放心,云裳不是不知事情轻重缓急之人,云裳有自己的方法解决此事,云裳还有一些事情不解需要去找老友,先告辞了。”
说罢,行礼离开。
既然季云裳都这么说了,陈真也不会强行把季云裳留下来喝茶,只能带着陈若晴回了陈府去。
楚良水冰雪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季云裳心里在想什么。
二人换上快马,带好帷帽匆匆赶往潇湘馆。
“你俩又来了?”来迎接的人是芙蓉,不过今日她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季云裳只觉得熟悉,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
有点像油彩味。
但是芙蓉是老鸨怎么会接触到这种味道呢!
芙蓉被季云裳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人拆穿一般,她手里还是上次那把骨扇,不过打磨得更光滑了些,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自己的面容。
季云裳道:“有些事情云裳实在做不到,故来找一下惊尘馆主看一下有没有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
芙蓉自然是明白季云裳指的是什么,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让开身让二人进去了。
不得不说,季忘忧的预判是真的准确,提早便告知他们一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