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里突然涌出了那些他逃避了很多年的人和事。
镇守桐花镇的时日,他竭力抵抗外敌保护百姓,早已受到当地人的称颂和爱戴。
自然也是结识了不少当地的朋友。
刚结束战乱,当时的边境小镇桐花镇,户籍制度并不明晰,也无法用肉眼分辨,那些人里面,哪些是北原人混进来的细作。
他想花些时间来调查,再揪出北原细作的同时也能保无辜的百姓平安无事。
但先帝没给他那么多时间。
四哥带着人马和先帝的密令来了。
次日大街上便贴满了鼓励百姓互相告密揭发的告示。
张三和李四拌嘴输了,怀恨在心,便告密李四是北原细作。
王五要睡马六的老婆,马六表面不敢反抗,转身一纸告密书呈了上去,王五刚完事便被当北原细作抓走了。
……
告密揭发成了一部分人泄私愤的途径,在这过程中,不知枉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当然王五不算太无辜。
花灼见他半晌没说话,从鼻息里发出一声冷哼。
竞王被这声冷哼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看着花灼。
“你说,你是桐花镇人,那你的父母……”
你的父母也在那些枉死的人里面吗?
想到这里,竞王竟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对不起,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花灼吃惊,还没把他带回去与母亲当面对质,甚至还没拿出证据呢,他就认了?
竞王低头抿了抿嘴:“当年我……确实做得不好,才让那么多无辜的人,甚至都没有喊冤的机会,就被当作细作处死。”
他继续道:“如果你恨我,我不怪你,你该恨我,只是你却三番五次舍命救我,你能告诉我,你父母的名字吗?”
花灼闻言一怔,所以他还是没有想起来?
花灼看着他的眼睛悠悠道:“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的父亲就消失了,是我母亲一手将我抚养长大的,我从未见过那个所谓的父亲。”
竞王的内心更加愧疚了,在北原,像他这样因为那场祸事失去父亲甚至失去双亲的人不在少数。
而花灼只是其中之一。
竞王抬起手欲拍拍他的肩膀,被花灼投来冷冷的目光逼退了。
“让你和你的母亲受苦了。”
但又不得不说,到如今已经接近二十年,中土和北原一直相安无事,也是得益于那场祸事。
所以,即便那件事对他来说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那么他也不敢说如果皇帝当时不这么处理,他会不会能做的更好。
一时的暴戾换来二十年的太平,代价便是那些来不及喊冤的人。
花灼见他在这里怀古伤今半天,也始终没有谈到点子上,他是不敢面对吗?
“我的母亲名字叫花溪......”
竞王低头思忖了片刻,又嘶了一口气。
“花溪?我不记得这个名字,但是我知道让你从小失去父亲,我有一定的责任,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来慢慢弥补。”
他居然不记得?多么的讽刺。
看着这个他从小渴望又痛恨的父亲就在他眼前,他有美满的家庭,他对他的身份装聋作哑。
是啊,如果王妃介意,那么在他这个野生的儿子曝光之后。
他这么多年努力维持起来的表象不就土崩瓦解了吗?
花灼用手捏了捏衣服里面的翡翠吊坠,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
“我累了,王爷回吧。”
说罢便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竞王心道:这孩子心里有恨也正常,毕竟他还年轻,生命中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抉择。
“那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如果你想留在京城,我便带你进宫向皇上为你谋求一份差事。”
竞王说罢起身往外走去,示意丫鬟也退出去让他安心休息。
花灼躺在床上,听到赤青在空中扇动翅膀的声音。
她也来了,她不是说是指腹为婚,要退婚的吗?
赤青已经送给她了,没有她的命令,赤青是不会随随便便到处跑的。
而这几天赤青都在这里,要么是她让赤青来找他,要么是她本人也在王府。
既然是要退婚的,跑这么勤做什么?
这么多天没回兰园,她不但不担心,反而天天往竞王府跑......
送走了玉罗,王妃便主动赶走了萧山肃,拉着陶夭夭的手柔声道:
“这些天啊,我都习惯了有你在身边,见着你,心里踏实。”
陶夭夭笑盈盈道:“我也愿意和王妃在一起。”
“再过些时日,等你嫁过来了,我想见你,就不必这么麻烦了。”
“王妃......”陶夭夭欲言又止:“我时常想,如果我是王妃的女儿就好了。”
王妃笑道:“儿媳和女儿也是没有区别的,更何况,我和王爷,就肃儿一个孩子。”
“王妃,您当年嫁给王爷的时候,爱他吗?”
王妃低头一笑:“当年我父亲战死洪溪关,我们祝家又因为疫病,几乎全都死光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