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温暖怀疑,以温家老虔婆此时火冒三丈的盛怒,却又拿自己无计可施。
她会不会把怒火,转移到大丫二丫身上?
直接粗暴地把她俩给扔出去时,却万万没有想到,下一秒,就看到温老太太浑浊市侩的老眼,鬼鬼祟祟地转了两圈,语气突然间就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你这马上就要生了吧?”
艾玛!
她突然变得像正常慈祥的奶奶,反而让温暖害怕起来,防备地看着她,没接她的话。
上湖村也有人跟温暖买了鸡。
所以,温暖卖鸡得了一百五十钱的事。
温老太太一大早就知道了。
从听说这事儿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在惦记,这一百五十块钱了。
这才有刚才那一幕,温暖在外面和邻居说话,耽搁了一下,温老太太就迫不及待地,催着她赶紧进来。
结果温暖进门后,又迟迟不去她的屋子,骂骂咧咧中,又让她听到温暖想把两个丫头片子留在娘家,老虔婆顿时就炸了。
这一炸,差一点儿就把一百五十块钱的事儿给忘了!
幸好她反应够快,又给记起来了。
于是,就又听到老太太一副慈祥好奶奶的表情说道,“你生的时候,卫阳是不是得回学校读书了?”
“你这肚子,看着应该也是双生子,到时候就剩下你婆婆一个人,又得照顾你,还得照顾两个孩子,是有点儿忙不过来。”
说到这里,她甚至还非常“慈爱”地看向大丫二丫,“你妈闲着也是闲着,让她帮着带一下两个孩子也好。”
温暖望着仿佛被不明物体附身了的温老太太,正在疑惑着,她这突然是被哪路神仙给点化了?
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电光火石,她猛地就想起早上卖鸡的事情来,难不成这老太太是瞧上了自己的钱?
正猜测着呢,果然就听到温老太太说道,“你妈帮你带孩子,还咋下地种田?咱家大大小小,可这么多口人,都等着吃饭呢。”
温暖想着,她要只是这样意有所指地想要钱,自己就当没听懂,不理她就是了。
哪曾想,下一句,温老太太就直接开口了,“我听说你今天早上卖鸡,卖了一百五十块钱?”
“拿五十块钱来,这两丫头片子就可以留下来。”
温老太太说着,竟然还朝温暖伸出手来。
“爸,大伯一个月挣多少钱?”
温暖淡淡地瞟了温老太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扭头去问温铁路。
温铁路刚端起一杯热茶,闻言不得不把热茶又给放回去,想了一下,“这个不好说,遇上有工地要小工,做一天小工能有块钱,如果能做上五六天的话,也就十几二十几块那样;
如果没有小工的活儿,光靠种田,一个月大概也就二三十块?”
“那你呢?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温暖又问。
本以为,温铁路会不好意思回答,没想到,人家倒是挺坦然的,“没算过,十几二十块?”
他平时只有半天的时间,是在田里帮忙的。
自家种的粮食蔬菜,除了自供自足之外,多出来的,会拿到集市去卖。
城镇的消费能力有限,而且周围大大小小的农村也多,根本卖不起价钱。
光靠卖蔬菜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温暖扭回脖子,看向温老太太,“听到了?你儿子一个月顶多才挣二三十块,你凭什么跟我一个没赚钱的人,开口要五十块?”
“你管我儿子赚多少?我就倒贴钱给我儿子花,我都愿意。”
温老太太恼火大吼。
温暖却始终没敢让自己按着情绪,放飞自我地发火,只是阴阴凉凉地笑了,“你一没生我,二没奶过我,就问你,哪来的老脸敢开口问我要五十块钱?”
“五十块!这老东西天天挖空心思地到处要钱,是想把钱带进棺材么?”
农村的房子,本就没什么隔音可言。
更何况,温老太太这震耳欲聋的嗓门,早就把周围的邻居都引过来了……
“她哪儿有钱带到棺材里去啊?她的钱肯定都给了温老大一家子了。”
“她就信温柏会接她到县城去享福呢,成天地从温二老一家身上,使劲地搜刮,吃的喝的还有钱什么的,全部都拿去给温柏了。”
“等着吧,我赌一筐番薯,这温老太婆啊,九成半是享不到这福的。”
“老话说得好,越宠越不孝,我也赌温老太婆享不了温家老大的福,更加享不了温柏的福。”
……
温柏是温暖大伯的大儿子,也就是温老太太的心头肉,在县城的商店上班。
娶的是商店采购部主任的女儿,县城人,婚后就在县城租房子住。
温老太太之所以这么使劲地压炸二房,去补贴大房,偏心大房。
除了大伯温铁锤比温铁路勤快,又会说话之外,就是温柏继承了他爹的口才,很会说话哄人,开口闭口就说,将来把老太太接到县城去享福。
如果说,她原本只偏了半颗心在大房那边,那么温柏开始会“画饼”之后,老太太就把整颗心,全部都偏到大房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