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州边境,墉城四十里外。
陈修然蹲在河边,双手捧着冰凉的河水抹了一把脸,脸上的疲惫才有所稍缓。
一连几日的布局和操劳,哪怕他是习武之人,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身体也严重透支了。
如今为了应对昌州这错综复杂的形式,为了更好地和李定芳完成配合,他更是秘密出了军营,带着警卫独自深入了墉城,约李定芳见一面。
单凭默契打战,已经不适合接下来的战局了。
接下来,他们要制定相应的计划,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将昌王留在昌州。
这时,一颗石子落在他的前方,溅起一朵水花后,又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旋,才落进了水中。
不用回头,陈修然就知道来人是谁,甩了甩手中的水渍,道:“李定芳,你现在好歹也是数十万乱军头领,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李定芳以前是跟着他混的,但从未服过他。
要不是功夫稍逊一筹,猛虎帮谁是帮主就两说了。
“大旅长,你也知道我是流寇啊!”
李定芳颠着两颗石子,嘴角略带戏谑:“现在流寇对官兵那可是深恶痛绝,要是让他们发现你的存在,恐怕我也只
能杀你祭旗了。”
陈修然回头看了李定芳一眼,脸色微冷:“野战旅呆了这么久,连见到长官要敬礼都忘记了是吧?”
李定芳随手将手中的石子丢入湖中,双指往眉梢一扬:“旅长好,旅长辛苦了……”
陈修然皱了皱眉,李定芳性子沉稳,冷静,但几个月的流寇生活,他身上的贵族气息已经全部消散,却多了几分的彪悍和不羁。
陈修然立正,敬礼:“你也辛苦了。”
“草,别搞得这么煽情啊!”
李定芳藏在心头的某种情绪忽然被刺了一下,摸了摸鼻道:“为了正道,吾辈不孤……”
“滚!!”
陈修然一脚就踹了过去。
李定芳嬉笑着躲过了。
“听说,你向殿下发起了建军的诉求?”
陈修然看着李定芳,声音微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
李定芳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靠着树,正和陈修然的警卫聊得正欢的李大力,抽了抽鼻道:“我原本以为北境一战,那么多兄弟倒下了,已经足够惨烈了。”
“但当我进入南境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惨。”
“这特妈的就是个地狱,老子又不是阎王,没有
一点同情心,有可能吗?”
陈修然沉默。
南境的情况他自然清楚,这一路追击李定芳下来,所过的城池村寨,几乎十室九空,饿殍遍野……
最重要的是,南境百姓似乎对他们这些官兵,比对流寇还深恶痛绝。
李定芳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连他都几次想要向梁休进言……
“这件事你不要管,你的身份敏感,你来做事情会变味。”
陈修然脸色凝重,道:“我不想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上……”
“啧,这就有点领导的意思了。”
李定芳耸耸肩,在河边坐了下来,道:“我会按照总司令的命令执行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事情恐怕不会向我们臆测的方向发展。”
李定芳抬起头,道:“南境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这一点陈修然已经深有体会,这一路下来,他们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作战,连一些百姓都敢拎着锄头,冲出来和他们拼命。
“情况再复杂,我们也不能让昌王离开昌州。”
“否则,殿下在甘州就危险了。”
看了李定芳一眼,陈修然坚定道。
“问题是留不留得住……刚才已经说过了,南境
的问题,比我们想想的复杂。”
李定芳脸色凝重,身在流寇大营,他知道的情况远比陈修然知道的多。
在京都时,野战旅开战前会议的时候,定下的南境方针是驱虎吞狼,但如今的南境局面非常的糟糕,梁休不在乎破而后立。
但问题是,现在的南境不需要他们来破,就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
“整个南境,已经像是昌王的私有国都。”
“殿下的走马镇之战,就足以说明这个问题,好家伙,凭空出现了十万大军,这什么概念?”
“这说明整个无论我们怎么搞,只要昌王不死,整个南境就已经掌控在他的手中……就算拿下南境又如何?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从什么地方,再冒出十万人来。”
陈修然闻言倏地一惊,他还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现在听李定芳这么一说,他顿时脊背发凉啊!因为甘州,还有十几万难民呢!要是这十几万人忽然暴动……
陈修然不敢再想下去。
“这个情况,得尽快通报给殿下。”
他看向李定芳,却发现李定芳正戏谑地看着自己:“旅长,好久没睡了吧?你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
带兵打仗啊!”
“你以为殿下看不明白这件事吗?你以为殿下为什么拒绝我的提议,而是让南山学院那些只学了个二把刀的学子,输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