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里。
有仆人将一瓶凉粉端了过来。
先前七海过来做的时候,拉着他一起,认识了神仙凉粉叶,然后仆人特地在这个时节里,去找了神仙凉粉树,特地做了神仙凉粉。
看见绿油油的凉粉,常太傅突然禁不住哑声痛哭了起来。
他面庞含泪,明明是呜咽,可还是禁不住高兴。
他这一辈子没有儿女,唯一的干女儿就是镇国公夫人田园诗。
当年镇国公被皇帝污蔑成叛国贼子时,田园诗为了不连累自己的义父。
她忍着什么也没有说。
这段父女关系,一直是一个秘密。
仆人看着常太傅哭了,连忙跪地,“老爷,要是做得不好,老奴再去做。”
“不,不是,不是。”常太傅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握住筷子,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好像水多了,并没有七海和他干女儿做得好吃。好在有神仙凉粉的味道,因此,他依旧很是开怀。
先前太子殿下逼宫,皇帝没有惩罚常太傅。
太子殿下被赐死,常太傅也失去了很多可做之事儿。
不过七海被捉拿天牢,皇帝当着众人的面,告诉在殿大臣,七海就是镇国公的儿子时,他一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这辈子,不辅助太子殿下,那是因为
太子殿下是个痴情之人,放不下太子妃云若。他理所应当追随太子,然而在得知七海就是干女儿田园诗的儿子,他的外孙儿时,最近的心情,越发地舒畅。
他甚至还令人在太傅府的后院,收拾了出来,说以后要留给外孙儿。
七海山庄收养他的师父猫耳娘死了,那些师兄弟们也死了,现如今,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这个外公替孩子谋划了。
清明节的时候,他去给镇国公夫人上过香,当时他将七海在帝都做的那些出色的事儿全部告诉了女儿,还希望女儿泉下有知,能够保护七海这个外孙儿。
常太傅不知这是迷信,所以在沈老将军的来信里,听到沈老将军对他的认可和夸赞时,他觉得无比自豪。
家仆看常太傅经常让人打扫宅院,忍不住问了,“老爷,好端端地,为何要打扫宅院啊?”
常太傅乐呵呵地一笑,“知道七海么?”
“知道,那小子还教老奴给老爷做神仙凉粉呢,不过学艺不精,做了好半天,生生没有做出来。”家仆微微颔首,十分恭敬。
“这个在大家眼里的厉害人物,就是小姐的儿子。”常太傅伸出手指,小声嘀咕,“放在我书房里的灵位,就是小姐的灵位,小姐是
……是镇国公夫人田园诗。”
“镇国公夫人?”家仆大为吃惊,他也替自家老爷开心,“老爷,七海大人心地善良,能力出众,帝都可有很多人喜欢他呢?”他说着说着,一扁唇,手定着自己,“就是老奴,也羡慕七海大人能够做出这好看又好吃的凉粉呢。”
“哈哈,那……等以后他回来了,我就让七海好好教教你。”
老家仆跟着回以一笑,“那老奴就盼着大人……不对,盼着公子回来,教老奴做神仙凉粉啦。”
“好好好。”常太傅站起来,望着今日书桌上,自己写得那一首诗。
干女儿田园诗曾经写的诗儿。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那字迹清秀有力,笔锋婉转,字里行间如行云流水。
“将这诗给我裱起来,放家里!”常太傅人老了,坐在桌子上久了,就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往卧室走,“我去……睡会儿了,一会儿到了晚上,记得……记得叫我起来。”
老家仆不理解,“老爷一会儿要去哪儿么?”
“天热起来了,出去走走。”常太傅慢悠悠地往书房里走,他年纪大了,走路没有精神,但他脸上的笑容,依旧表明,他今日
很是开心。
如此……如此也好。
——
安阳王府。
风清扬在七海离开以后,就再没有出过王府一步。
不过他倒是找到了有趣的事儿,
偶尔会坐在凉亭里喝酒,偶尔会逗趣银狐犬小白。
偶尔会一个人打打地、主,不过他打牌的时候,一会儿笑得很开心,一会儿都格外正经。
最后手中的牌叩在桌面上,他就格外温柔地说一句。
七海,我赢了。
站在身后的小厮瞅了半天,才明白他们的公子刚刚扮演了两个角色,除了他自己,还有那个贪玩热忱的七海。
他将牌抬高了,送进袖子里,正正经经地补充,“好了,回屋吧。”
一回屋,他就把房门关上,画半幅画,仰躺在床上。
这日,天气干燥,外面嘈杂,他大晚上不休息,来回地踩自己的凳子。
有家仆经过,听见了,吓地直接推门。
然后就看见风清扬单脚踩在凳子上,凳子底下咯咯哒哒地响。
“公子,您……您怎么了?”
风清扬站得笔直,没说一句话,只温和地下来,再三叮嘱,“踩脏的凳子以后都不用擦。”
伺候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