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要死也得死得明白。
他跟着又问,“还有呢?”
“还有……”方舟前辈这么年轻的人,成天一身道袍,拿着拂尘,挂着羊毛笔。却顶着一张俊俏稚嫩的脸庞。
简直有些奇特。
“我派人寻找了帝都四处,最后发现了张太医的墓碑!我想,张太医死了,应该是你立的碑吧。毕竟这全天下,只有你七海一人,重情重义,可以替很多人立碑。”他矮了身,凑到七海的耳根前,提到了安在民的儿子安之若以及当初北昀国敌国细作严大将军。
七海恍然大悟,“不是,你调查我?”
“是,若不调查,我怎么可能了解七海?怎么可能知道,闻名帝都的七海护卫。还怎么可能知道,七海你是一个胆大妄为且又重情重义的人?”方舟前辈声音高低合适,他在说到这些严肃的问题时,不是森冷的面孔,不是冷漠的语气,更非质问。
他言辞得当,态度真诚。
有王爷的气质和华贵。
“好吧,我告诉你。”七海两脚一放,转过到方舟前辈的面前,他细数道,“其实你说得对,张太医的死,我知情。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方舟前辈被七海这句话气个半死,慌张坐下,觑着眼睛,“说明什么,七海,张太医就是皇兄当年请去冷宫的大夫,此事儿我已经从冷宫嬷嬷那里求证清楚了。”
“胡说?”七海不相信,“安阳王做了这样的事儿,如果要为了兰姑的孩子考虑,不让任
何人知道这个秘密,那么安阳王就一定会杀了那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他斜着眸子瞟了方舟前辈一眼,骨子里渗透着冷意,“你告诉我,你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真相?”
方舟前辈听着这话,恍然间便笑了,“那么你就猜猜看,是因为什么,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知道了的?”
模仿七海昔日的口气,跟着考验七海。
七海反复琢磨着这句话,思量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答案。
但他不敢相信。
沉默良久,他回头,“莫非这个嬷嬷是北昀国的人?”
“你说得没错,就是北昀国细作。这个嬷嬷当年装疯卖傻地在冷宫里,她是姐姐身旁最得力的帮手。然而……姐姐难产,把孩子生下来后,就……就死了。”方舟前辈说着,忍不住突然痛哭了起来。因他年纪小,这么一哭,便更加像个孩子。
七海看着他伤心,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地。方舟前辈,南王殿下,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喜欢一个人,又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和地位就可以不喜欢了,是吧?”
方舟前辈难过地看着七海,“我伤心,只是因为姐姐最后爱而不得,并不是因为旁的什么。你想……多了。”
“好吧,我的错,前辈,别生气!”七海大丈夫,能屈能伸,赔礼道歉一事儿,自然也能轻易做到。不过看对方那么严肃,觉得挺没意思,便跟着,一脸愁苦地叹气,“啊,方舟前
辈,我该怎么办啊,谁都要杀我?”
“想杀你的人,很早就想杀你了。又不只是现在。”方舟前辈这次真被他夸张的表情震撼到了,“以前杀你没成功,现在难不成进步了,还能成功了?”
七海两手握着剑,摇摇头,笑得挺可爱,“不会。”
“这不就得了?”方舟前辈转瞬一笑,他站起来,“现在姐姐的死,我已经查清了,我想,或许我该回山了。”
七海坐在那里跟着嚷,“喂,等等,再多玩儿几天呗?”
方舟前辈跳上栏杆,站着,纹丝不动。想了想,他回头,叮咛七海,“你为了你大师兄寒沉一事儿,来到帝都,但还是要注意危险,毕竟帝都不比七海山庄!”
“多谢提醒!”七海激动地站起来,朝着远离的方舟前辈招招手,“后会有期啦!”
一眨眼的功夫,那道袍加身的方舟前辈,托着拂尘,快步离开。
两手放在栏杆上,七海转了身,在思索。
公子是北昀国细作和陛下的孩子,如果此事儿泄露,那二皇子势必会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对付公子。
他身为公子贴身护卫,断然不会允许任何人这么做。
所以他觉得,这件事儿,哪怕自己知情,也不能告诉旁的人。
义字当天,这是七海的原则。
最近一段时间,都有皇帝派来的死士,安阳王派人跟踪保护他,只是为了日后能够杀了自己。
此计真毒!
七海渐渐有些痛恨帝都城里,这些狡诈的小人
了。只因为一己之私,便要痛下杀手,无情无义,当真让人揣摩不透。
深想下,他决定,最近一段时间,都隐身空间。
于是下一秒,他消失在阁楼以后,跟踪的刺客就慌了。
一个大活人,突然就凭空消失了。难道是神仙?
死士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阁楼。而身后安阳王府的人,拿着剑,死死地盯着死士。
不过在屋顶上,待了半个时辰,都不见七海的影子。
可……七海早就回了安阳王府。
守大门的两个护卫,也没有看见七海进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