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太子手中的酒杯仓皇地掉下去,怔怔地看着太子妃,她的嘴角淌出血渍。
“阿若……”太子殿下想要传唤太医,却被太子妃云若阻止。
她的嘴角还在流血,血渍顺着她的樱桃唇一点又一点地溢下。
太子殿下伸手阻止,却听得太子妃唐突地跟自己说。
“我……活不了了。”
太子殿下没听明白,他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他伸手,唐突地擦着那血渍。好像擦干净,太子妃就能好似得。
“我是云家女,我……我的丫鬟是北昀国细作,这么久以来,我吃喝都经过了她们的手。”她艰难地咳嗽了一声,又咳了血,面容憔悴,可悲可怜,“生出死胎,怪不了任何人。父皇……父皇从来都不期望殿下迎娶我这个云家之女,所以无视贵妃娘娘的刁难和算计。现如今爷爷已死,父皇那里,我的存在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会是你的……你的绊脚石。”
太子妃云若哪怕知道自己要死,也绝对不愿意让太子殿下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与其告诉她,自己郁结于心,想要离开。
还不如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北昀国细作身上,如此一来,她若死了,太子殿下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事儿,同陛下闹矛盾。
“阿若,还记得,京都衙门的闻大夫么,她……她医术
不错,我……我带你去找她?”太子殿下这会儿哭地像个孩子,什么地位,什么名声,于他不过是虚无。
也正因为这个,他抱着太子妃云若直接出了东宫。
皇宫里的宫女,内监,都能清晰地看到,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快速地穿过御花园,从汉白玉阶跑下去,汗流浃背,痛苦至极。
太子妃云若伸手刚刚够到太子殿下眼角那滴泪珠,手臂就无力地垂下去。
她……死了。
死在了那个晚上。
宫灯耀眼,星辰惨淡。四周巡逻禁军,摩肩接踵,脚步声却有条不紊。
“阿……若……”
凄厉的一声划破天空,撕心裂肺,痛心疾首。
太子妃云若死了。
太子殿下当即也傻了,抱着太子妃的尸首,回到了东宫。
东宫的案几上,放了一封信。
是太子妃今日下午,亲自写给太子殿下的。
上面没有多余的言辞,只有一句话。
殿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也许不知道该说什么,夫妻间情分深厚,所以深藏在心底的那丝怨,那丝恨也就饱含在狼毫的笔触下,辗转成了那一句,她想要留给深爱之人的话。
殿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殿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反反复复,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写了多少遍。但满满一张纸,直到毫无空隙,才结
了尾。
那天晚上,太子殿下躺在太子妃的身旁,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那句话。
他日若为皇,必定纳尔为后!
然而,现如今,他最爱的人死了!
……
太子妃离世后,东宫整个殿中内监宫女,皆是素衣。
一大早听闻这个噩耗的陛下,担心太子殿下心中痛苦,却万没想到,他竟然也到了。
他穿着白衣,在众臣未有所请时,双膝跪地,恳求陛下能够让他彻查潜伏在皇宫的北昀国细作。
手中握着的,是当年令太子妃被囚东宫的画作。
里面的女人展开来,是倾国倾城的笑。
当年云老在殿堂上,陈词。之所以惹怒陛下,终究是因为镇国公的牌位,和当年云老的固执决绝。
而太子殿下,孩子是死胎,太子妃又病逝,一连这等遭遇,陛下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拂了他的意思。万一太子受了刺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殿下请求,常太傅也当机立断,站出来,附议此事儿。
一连堂上,大部分朝臣也跟着附议。
他们的意思,也是为了查询北昀国细作。
昨晚陛下还在深想,如果早朝上,有人带头彻查北昀国细作,他应该怎么选择。
“既然是众臣所请,那就令太子殿下彻查此案!”
这个女人死了这么多年,他不相信,区区彻查,也能查
出端倪。
毕竟,他相信,自己的臣弟,安阳王,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儿发生。
“儿臣叩谢父皇!”太子殿下匍匐一拜,望着画卷中的女人,他冷着瞳仁,紧紧地握住了手指。
——
太子殿下在常太傅府上商量此事儿的时候,还在思索,从什么地方查询。
常太傅眼见太子殿下伤感莫名,微微躬身,向其推荐了七海。
因着他打探到,云老生前同七海结拜为兄弟,而二皇子还派人刺杀过七海。
“这……七海真同云老结拜过?”太子殿下侧过眸子,不假思索地问了。
常太傅拱手,点头应道,“此事儿,老夫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殿下,当日太子妃因为画中女子进了天牢,显然陛下不想提起此事儿,现如今,你……”
太子殿下仰手,回头,凄楚地笑了下,“老师,学生自然知道此事儿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