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蛊毒二字从嗓子里冒出来的时候,风清扬的瞳孔,像是核桃仁,深藏着一丝看不破的怅惘。
他站起来,捏着袖子,思索许久,又忽然问了,“七海,你在怀疑什么?”
“下蛊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七海站起来,身高并不比风清扬要高,但那双眼,那眉,那目,时刻都充满了坚定,可以说,如果没有确切地查探,七海绝对不会这么看着风清扬。
风清扬了解了,他想得多,心思有些重,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瞳色里虽融了雪,却有些许地寂寥,“七海怀疑的人是安阳王府的?”
“没错!”七海坦白,他踢了板凳,又仓促地坐下,“这个人,公子也认识。”
风清扬那深邃的眸子四下转动,没过多久,他忽然叹气,“你说的这个人,是……”她下意识地顿住。
七海拿着剑,凑近了,压着嗓音,“这个人,就是安阳王的副将飞鹰。”
“飞鹰?”风清扬听不大明白,他迟疑了下,还是非常公正地问了她,问他,有什么证据?转眼又说,这事儿十分复杂,不能盲目断定,一定得有方法。
七海手指触着下巴,将当日客栈里,同飞鹰副将打架时,发现蛊虫一事儿说了出来。
风清扬听了无比惊骇,此刻,夜风忽起,他经那冷风一吹,又重重地咳嗽起来。
七海以石击中窗户,窗户瞬间合
上,沉思片刻,他转过脸,给风清扬的后背拍了拍,有些泄气,“你喝药了么?”
“喝过了,最近好了很多。”风清扬报喜不报忧,病白的脸颊泛了几丝暖意,他出声,“七海,这事儿你先不要说出去,等我查清楚以后,再说。”
窗外天色已暗,时辰不早了,他觉得自己该行动了。说好了明日会前往云家,自然现在不能有所懈怠,翠竹必定要今日去盗。
“我走了。”七海转身,连忙往外走。
风清扬看着他,怕他惹事,“我见你同世子关系不错,也许不用盗。”
“嗯……我也不想盗。”七海也知道自己去盗竹子有些让人笑话,但是如果不盗,凭孟绫世子那个性格,不问他理由,绝对是不可能的。他从门口又退回到风清扬的身旁,邪笑一声,“公子,先给你打声招呼。”
“什么?”
“你的小白怕冷,所以需要笼子。”七海傻乐,他以为风清扬这么在乎狗子,定然不会允许自己擅作主张,既然不会允许自己擅作主张,那他提前招呼一声,可能会比较好,“这个理由,可以用么?”
风清扬迷茫的俊脸稍稍一抬,淡蓝色的眸子恰当地掐出笑意。他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回答地七海,“嗯,小白平日里,是需要一个笼子。七海,笼子交给你做了。”
堂堂正正地给了他一个理由,换
句话说,七海即便是不想要这个理由,也必须得去给小白做狗笼子了。
“咳咳……”七海那脸上尽显无奈,他觉得这件事儿可以好好商量的。
但风清扬却是一脸喜悦地拍了拍七海的肩膀,特别郑重其事地说,“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
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
七海消失在了漫漫夜色中,御街夜市刚刚开放,四下喧闹无比。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看见了一个好看的兔子发簪,一时想起闻步知属兔,当下买了一支。他觉得哪一天,送给她的步知,也许她会为这点儿浪漫而感动。
——
翻后院跳入了国公府,他匍匐在屋顶上,屋顶积雪,砖瓦滑湿。
没站稳,脚蹬了砖瓦。
啪嗒……
瓦碎,惊醒了正在后院竹林里忙活的孟绫。
孟绫抬头,犀利的眼睛直接盯上了屋顶。
他站起来,脚踢红缨枪,那一刹那,犹如战场上,英勇对敌的将。
“谁?”一个字,英伟娇弱。
七海从屋顶上,举起手,面露无辜,有些许怅惘,又有些许尴尬,“喂,孟世子,是我。”
循着微弱的灯影,孟绫瞅见了七海,看他拿着剑,站在屋顶上,迎着呼呼的风声,摇摇欲坠。
“七海兄,你做什么呢?”
七海跳下去,落在孟绫世子的跟前,手臂往后一扔,开心地像个孩子,“喂
,你的屋顶可以堆很多雪人?”
“雪人?”孟绫不敢相信,张着嘴角,始终保持着那个动作,他难耐地看着七海,身上染雪,暗红的锦衣上,一团又一团的水晕,明明站着,却在哆嗦,“大晚上,你不在安阳王府里待着,跑我家屋顶上堆雪人,有病吧你?”
七海也觉得自己杜撰出这么一个理由过于荒唐,但想了想,竟然跟着笑了起来,“孟世子,实话说吧,我不是过来堆雪人,而是……”他抬起手臂,往那细长的竹子一定,“你这竹子不错,送给我一些?”
“好啊,没问题。”事实上,答应得这么干脆的孟绫孟世子完全不可能不问理由。刚想到这儿,以为不用那么麻烦的七海,果然就得到了他不想听到的疑问,“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要竹子做什么?”
“公子说你这儿的竹子好,很结实。”七海嘟囔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