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然发生的变故,李易不仅不怒,内心里反倒有几分高兴。后世李鸿章甲午海战后到日本和谈,没少受恐吓。这一世老李家又战后来人了,同样是被打黑枪,只是情形大不相同。
李鸿章那一枪是恐吓,他这一枪是真想要他的命。估计日本现在想要他的命的人多了,没想到最先发动的是德川家光,这可真是不错。
德川家光算是很有作为的幕府大将军,开荒团不需要日本幕府有作为,所以这个人硬件就不合格。
再加之德川家光仇视开荒团,本质不好,这一枪把未来的大将军打飞了,李易自然是很满意。
见德川秀忠要去处理后事,李易淡淡道:“今天我军便在海边扎营,等待你的消息。”
不是你李易等消息,而是大军等消息,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德川秀忠心里苦,可是这苦只能在心里,能向谁诉说?
别说,还真有诉说对象,那就是德川家光。
一壶清酒,几盘小菜,德川秀忠回来后没有对德川家光严刑逼供,反倒是在家中和他对饮。
德川秀忠亲手为德川家光倒上酒,举杯邀饮,德川家光木然喝掉。
德川秀忠环视四周道:“这个屋子你母亲住了多年,我在这里总感觉你母亲在梳妆,在写诗,在画画,在看书,在忙忙碌碌收拾屋子。有时候忽然听到你母亲喊我,我应了一声,才发现是幻觉。你母亲去了,论伤心,这世上没有比我更伤心的人。”
德川家光也举目四望,屋子不大,布置很温馨,想来还是母亲在时的样子。只是这屋子他不熟悉,他出生后就被乳娘带走,二年后弟弟出生,父母的万千宠爱就给了弟弟。
德川家光摇了摇头,自饮了一杯酒。
德川秀忠怅然若失,很久才道:“我知道你想为母亲报仇,其实你父我也不惜命,就是想惜命怕也是命不久矣。”
德川家光这时才抬起头,有了关切神色:“您的伤……”
德川秀忠叹口气道:“刀伤难愈,心伤更难愈。千代,你可知你母亲为何而死?”
德川家光乳名竹千代,定下让他继承幕府大业才从祖父德川家康的名字中取个“家”字,在德川秀忠名字中取出“忠”字做名字。只是德川家康有个兄弟叫德川家忠,不得已才把“忠”改成“光”,取名德川家光
。
如今德川秀忠叫出乳名,德川家光仿佛又回到儿童时代,有了孺慕之情。他望向父亲,恨恨道:“李易害死了母亲大人,知道这些足够了。”
“不够啊,千代,不够啊。你母亲忍辱负重,是要为我日本争喘息之机,以图国祚不灭。你是知道国事的,你看看周边大国:安南没了,蒙元没了,大金没了,都亡于开荒团之手。如今我大日本风雨飘摇,怕也要没了。你母亲见事明白,她要用死激励国民啊。你也看到了,自从你母亲没了,幕府这些桀骜不驯的将军们,是不是忽然都通情达理了?是不是都劲儿往一处使了?”
德川家光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德川秀忠再次斟酒,父子又对饮一杯,才道:“如果杀了李易,能挽救国难,不要说你,也不要说幕府众将,就是你父亲我也愿意抛头颅洒热血。只是开荒团气候已成,那只是求速亡的法子啊。我们如今只能暂时搁置仇恨,仰仇人鼻息,走一条救国图存的道路。”
德川家光看着形销骨立的父亲,终于感觉到父亲的不易。他深深的俯下身去:“父亲大人,是我鲁莽
了。”
德川秀忠把手搭在德川家光肩上,哽咽道:“不怪你,是为父我没做好。我每日忙于国事,从没和你有过交谈,才让你走出了这一步,我,我愧对阿江啊!”
德川秀忠以手掩面,泪水还是从指缝中流出。他失去了阿江,如今又要失去儿子了。
德川家光也凄然,转而平静的抬起头:“父亲,我今天不怪你,以前也不怪你,是我自己做得不好,给您添麻烦了。请父亲大人先出去,我要在这里回想一下母亲的样子,我记忆有些模糊了呢。”
德川秀忠起身,边踉跄向外走,边道:“千代,你见到阿江告诉她,阿忠不久就来陪她,不会让她孤单太久……”
德川家光自杀于母亲浅井江卧室。
当日,德川家光扈从三十余人尽被斩杀,足利重光被发往对蒙军作战前线。
天海禅师亲自主持了德川家光祭奠仪式,然后来到海边,求见李易。
李易对耄耋之年的老僧天海很是礼遇,天海倒是一副无悲无喜宠辱不惊的模样,向李易简单说了德川幕府处理结果。
李易当然明白不打诳语的高僧天海是来证明德川家光的死,一
切意料之中。
天海见李易并不深究,就转了话题:“李施主出身显通寺,听说显通寺把分院开到了辽东和草原,南方几省也正在筹建,可是当真?”
李易道:“我出身显通,劝人向善一日不敢或忘。”
你向善?天海差点被幽默到了。好不容易板住脸才道:“广开佛门,利在千秋,此为大功德。”
李易奇道:“禅师不劝我止杀?”
天海缓缓道:“古往今来,无数王朝兴兴败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