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桂用的弓箭谈不到多么特殊。
弓臂是柘木,弓弦是鹿皮,箭杆是桦木。虽然都是好材料,可并不稀有。
难得的是每一样材料都是精挑细选。柘木中通径直,鹿皮韧性十足,桦木箭杆打磨精细。他很满意这张弓。
申桂拇指指环扣紧弓弦,食指中指扣住拇指无名指和小指之间,还夹着第二支箭。
他慢慢的,却稳定的开弓,开弓如满月。
每次开弓,申桂都有一弓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只是今天,他第一次把握不到那种微妙的感觉。
哗哗的雨声,密密雨线干扰他视觉听觉。当然,这样环境如果是射箭靶,不要说他,他的弟子也能一箭中的。可箭靶是死靶,不是活人,更不是李胜石这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
他没有和两个弟子一起射出手中的箭。倒不是他自矜身份,既然已经让两个弟子出手了,,还谈什么其他。他要观察的是李胜石的反应。
李胜石拨落一支箭,让过一支箭,这让他有了一些把握。这大雨明显对李胜石也有干扰。雨水折射的灯光,掩藏了箭头轨迹,李胜石躲过头部一箭,并不利落,擦到了头盔,就是明证。
申桂当然知道,擦到头盔那一箭,不仅会让头部如受重击,更重要的是那让人牙酸的摩擦声,会扰乱听觉。
两个弟子第二支箭紧跟着射出了。
申家箭术最出彩的就是一箭二矢。
一些普通箭术高手,也能射一箭,叼着第二支箭。可第二支箭和第一支箭时差比较大。申家箭法,两支箭几乎瞬息之差,第一支箭敌人躲开了,第二支箭随后就到。所以申桂两个弟子,射出的都不是一支箭,而是两支箭。
李胜石躲过头两支箭,已经在小心这两个弓箭手。可他万料不到第二支箭来得如此快。
李胜石一惊:一箭两矢,这是军中好箭手!
他本打算挥刀格开李梁扫来的一枪,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跃躲开这一枪,身在空中,已经挥刀打落下面一箭,再次偏头让过射向头部的一箭。
这动作本行云流水,可是他突然看到又一点闪亮的箭尖,突兀出现在
自己胸前。这一箭实在太快,好像原本这箭就在那里。
神箭手!李胜石脑中一闪。这箭的速度几乎比那两箭快一倍。
李胜石正在跃起后退,脚下没有着力点,身法就不能由脚发力,迅捷闪避。掌中刀也在拨打另外一支箭,空门大开。李胜石如坠冰窟,瞬间感觉死亡气息笼罩了自己。他已经看到几十步外,那三个弓箭手,李胜石知道,自己绝无幸理了。
时间仿佛变慢了,李胜石能看到那两个箭术高手再回手从箭匣中取箭,能看到那神箭手弓弦射出羽箭后的颤动,能看到神箭手夹在无名指与小指间的另一只箭,又开始搭上弓弦……
仅仅是三个神箭手,在没有掩蔽物,几十米距离的情形下,一个武者任凭武艺多高,也几乎死定了。
弓箭可不同于武林人士用手甩出的飞刀铁蒺藜一类东西。手劲儿再大,和弓箭也没有可比性。
李胜石只能在空中向右后扭身,拼力扭身。直射前胸的箭变成斜插右胸,李胜石猛地探出左手,去抓箭杆,他的反应在这一瞬间,已经快到了极点。他能感觉到箭杆入手,能感觉到箭杆在掌心快速前窜,手心火辣辣的刺痛,能感觉到箭尖刺透棉甲,从两根肋骨间钻进右胸。
右胸如中重锤,接着就是刺痛。他能感觉到瞬间升腾起的热血,冲出咽喉,从口中鼻中呛出。右手的刀也掉落在地。
他惊人的反应力让他抓住了这支箭,可这支箭还是入胸三寸。
他的左手掌被弓箭撕扯得脱了一层皮肉,血淋淋的,不过也亏得这一抓,这支箭才没有透胸而过。
李胜石心底涌起了悲哀,他知道他躲不过下一波箭雨了。
可就在这时,他眼前一亮,一个飞人从天而降,飞向了那三个弓箭手。
即使惊鸿一瞥,李胜石也认出了,那是严勇。
严勇满腔悲愤,满腔暴怒,豹子般从城墙上飞下,人还在空中,手中短刃就投向了那个正要射第二支箭的申桂。他知道,这个人的箭最可怕。
城墙高八米,严勇选择的落脚点是朴英勇的脑袋。他这重重一脚,朴英勇颈椎不堪重
负,直接折断,声音都没发出。
严勇不等这个人倒地,已经借力继续前扑,一记冲拳猛击另一个射手金斗米,金斗米也精通武艺,手臂外展,想架开这一拳。可严勇借着从高处跃下的冲力,这一拳力有千钧,“砰”的一声还是击在金斗米的前胸。
金斗米惨嚎一声,胸骨塌陷,人已经飞了起来,在空中就吐出了一腔热血,拉出一条血线。落下后,把打伞的几人也撞成了滚地葫芦。
严勇落在地上,看向申桂,却发现申桂满脸悲哀,站在那里呆呆的,一动不动。
申桂听到严勇一声大喝,一瞥眼就发现一把短刀飞了过来,他这一箭就射不出去。他可不想和只剩半条命的李胜石换命。
刀来得太急,申桂避无可避,只好用长弓一拦。
短刃撞上弓背,打个旋,斜割在弓弦上。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