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修建的这条战壕,离城七八十米。釜山城外没有护城河,不然李胜石也不会画蛇添足,再搞一道临时防御。今晚这么大雨,城外守军都躲在营帐里,万没想到会有敌人偷袭。
雨夜漆黑,难辨东西,敌人怎么摸过来?更何况他们这道战壕,作用主要是预警。敌人过来,不填平壕沟,挖开战壕是不行的。连日阴雨,两米深的壕沟满满的水,已经成了护城河。所以四个营分住四面,高枕无忧。
惊醒他们的,是城楼上的鼓声。
这面巨鼓,晴好的日子,敲起来方圆数十里,都可以听到。在这雨夜,穿透力虽然差了许多,可笼罩方圆数里还是没问题。
他们很疑惑:师长雨夜集训,太变态了吧?不过以师长平时多练兵,打仗少流血的逻辑,也没什么不可能。
城内练兵,可没他们城外什么事。所以他们没有动。
李胜石在行动的时候,并不是忘了自己城外的一个团。不过覆巢之下无完卵,敌人怎么会不在城外安排部队,来进攻自己?
敌人既然敢来,就不会仅仅是原来陈允的部队,两个多月的时间,不仅是庆尚道各地乡勇,也不仅是临近几道
的士兵,恐怕朝鲜已经进行全国动员,李胜石觉得就是来了十万兵,也不稀奇。
不过城内空间狭小,容不下那么多士兵。再说密道宽度有限,几个小时,能进城的敌人毕竟只是一部分,大部分敌人应该还是在城外,在港口。所以想指望城外那一个团支援城内,太不现实。
城外确实四门都来了敌军,每个城门,都是五千士兵。尤其是南门通往港口方向,更是另外埋伏了一万精锐。
这些士兵雨夜行军数十里,然后就无遮无拦的暴露在大雨下,也人困马乏打不起精神。
他们和城内约定的进攻信号,就是城内杀声一起,立刻行动。
可是陈允这些指挥官就忘了,这雨夜,这高墙,把一切声音都隔绝在城内。连更靠近城墙的开荒团战士都听不到动静,更何况他们。
所以才造成城内杀成一团,城外平安无事的局面。
城外侦察兵高声喊话,引起了严勇注意。严勇就伏在城垛口,对下面喊道:“我是警卫营营长严勇。传师长命令,城外你们团立刻集中到南门准备战斗。复述命令。”
严勇这命令模棱两可,集中到南门清晰明白,可参加哪的战斗?城内的?还是城外的?为什么别的城门都不开,单单开南门?
好在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侦察兵还是高声重复道:“师长命令:我们团立刻到南门参加战斗!”
严勇道:“好,去吧。”
这个侦察兵通过洞开的南城门,影影绰绰见到城内刀枪并举,听到喊杀声海啸一般,知道形势紧急,赶紧传达军令去了。
李胜石的锋矢阵,在他这个箭头的带动下,快速移动。任凭张目用督战队约束,也禁不住后退的脚步。
冷兵器时代,个人的勇武,完全可以提振全军士气,也可以打击敌人士气。现在对于朝鲜兵来说,李胜石就是一头蛮荒巨兽,就是杀人魔王,眼看着挨近的兵都惨遭毒手,谁不害怕?
督战队?乱军中督战队就不灵了。督战队哪只军队都有,见到哪只败军因为督战队的存在,结果死战到底的?
现在一个督战队的军官就挥舞着
大刀,怒骂着:“逃跑者死!冲!给我冲上去!你,现在临阵脱逃,我执行军法,死吧!”
他挥刀砍向一个士兵,平时这督战队就是军法的代表,一般士兵真不敢反抗。现在对李胜石的恐惧,已经压倒了对军法的恐惧。那士兵一看督战队砍过来的刀,怒从心头起,回骂道:“老子前边打生打死,都战死了多少兄弟。你和我凶你个奶奶啊,有能耐你去砍那杀神几刀!砍老子算个狗屁英雄!”
他回转身“当啷”一声,用手中刀格开了督战队的刀,抹了一把脸,继续骂道:“再和老子叽叽歪歪,老子宰了你这个兔崽子!”
一抹摇晃的灯光正照了过来,照在他的脸上,就见他一头一脸一身都是鲜血,整个人血葫芦一般,目光炯炯,凶恶异常。吓得督战队员“诶呀”一声,连退几步,差点儿把刀丢了。暗道这是人是鬼?
这个朝鲜兵倒是没受伤,他身上的血,都是战友的血喷溅的。督战队平时大家给面子,这乱军中,说不给也就不给了。这些士兵哪个没几分血勇?真惹急了,就宰了这个督战队员,周围袍泽,叫好都来不及,谁能出卖他?
这个督战队员看见这个士兵觉得可怕,就不知道最前面朝鲜兵看见李胜石感觉到有多可怕。
现在张目把许多兵填到这边,想堵住李胜石去路。许多灯都高高的用长枪挑了起来,照向战场。
李胜石喷溅得浑身粘稠的血浆,只有头盔檐遮护的眼睛,闪着凛凛寒光。
大雨浇在他的身上,血浆流动着,在灯光照耀下,竟然熠熠闪光。
他仿佛不知疲倦,不停挥出的刀枪,每一挥都有鲜血飞溅。
没人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只听着他不停的虎吼:“死来!”,就有人头飞起,断肢飞起,鲜血飚起。
李胜石再一次虎吼:“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