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作相拼命呼喊,可是这些民众没有回头。衙役们冲上前拦阻,可是百八十人在几千人面前,实在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潘作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欲哭无泪。心里都是一个声音:“完了完了,自己的前程都完了。”
开荒团是什么德行,他比谁都知道。开荒团屠杀了打行千人,就是随便栽赃给莫须有的澎湖海匪。
现在开荒团势头更大,屠杀个几千人,不过是片刻的事,接着随便栽赃一下,这案子哪里去破?
可如果真伤亡数千人,不要说他这官帽子,就是他的脑袋保不保得住都是两说。这可怎么办?
李易亲眼目睹了这民变发生的过程。
所谓民变,许多人未必真的想参与。不过是被群体意识胁迫,想着法不责众,往往就投身其中了。
李易也一直在想:怎么办?
英国的纺织工业化,几十年不停的有民众冲击这些新式工厂,连那些机器制造者都遭了秧。民众觉得就是这些新式机器,剥夺了他们劳动的权力,剥夺了他们活下去的权力。
华夏也需要走这样一个过程吗?也要让这些百姓失业破产,流落街头吗?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可是廉价布匹冲击市场,已经成为定局。自己必须走在西方列强的前面,才能率先倾轧西方市场。这个死节怎么解?
其实解法就一个:提供就业机会。问题是就业机会在哪里?这可不是几十几百人,这是一个行业,几万几十万人。
就在李易拼命想的时候,这大部队已经浩浩荡荡,冲向了保安们的阵地。
李易这时才明白,保安们堵住的,是通往黄浦江大堤的路。顺大堤到上海纺织厂,是最近的路。
保安是地头蛇,当然提前知道了这些工人的动向。保安保安,如果不能保证松江安稳,把麻烦送给上海,那岂止是丢脸的问题。
“都给我站住!”一声虎吼,声如雷霆。这些工人们一惊,自然队伍停了下来。
从保安群中,走出了一个高大的黑脸汉子,高声道:“大家想必都认得我,我是李胜青,松江保安公司经理。今天大家给我个面子,我念
各位一个好。以后有事找我好使!不给我面子,就踩着我几百弟兄的尸体过去。”说着,狞笑了起来。
李胜青也是李胜勇带出的七八个师弟中的一个。李胜勇带出的师弟,现在都分散在各重要城市,弹压地方。
黄三娃怒声道:“万事抬不过一个理!我知道你们和开荒团穿一条裤子,这是往死里逼我们。爷跟你拼了!”说着轮着西瓜刀直冲过去。
李胜青踏前一步,劈手夺过了黄三娃的刀,一脚趟在黄三娃的腿关节。黄三娃痛叫一声,跪倒在地。李胜青揪住黄三娃的头发,西瓜刀勒在黄三娃的脖子上,冷笑道:“他娘的,我让你带头!我先割了你的狗头,看你还能跟开荒团叫板?”
这一下全场惊呼。李胜青可不是说说玩的,他西瓜刀勒下,正想动手,却听一个清晰的声音压过了所有杂声,道:“住手!”
李胜青愕然,这叫住手的声音怎么这样熟悉?
只见街那边一个人分开人群,快步走来。这是……大师兄?!
李易深知李胜勇带走的这几个师弟,都是好勇斗狠之徒。自己不喊这一嗓子,这李胜青肯定割下了黄三娃的头。
李胜青一脚踢在黄三娃的后腰,把西瓜刀丢在地上。黄三娃软倒在地,脖子上已经被划破了一个口子。这从鬼门关里走一遭,任是黄三娃胆大,也魂飞天外。趴在地上,一时间也缓不过神来。
李胜青跑到李易跟前,深深行礼道:“大师兄,过年好!”
李易道:“好什么好,都长一岁了,还这样莽撞。”
李胜青垂手不语。
他在李易的师弟中排名太低,平时受够了欺侮。总算自己坐镇一方,扬眉吐气了一把。如今忽然大师兄突然降临,这肯定是检查工作来了,还正赶上这档子事,明显这处理大师兄不满意,他哪还敢喘个大气。
要知道平时敢跟李易嬉皮笑脸的,也就李易亲自赐名的十五个师弟,和李易青眼有加的有限几个人。像李胜青这样排名在后面的,如果敢对大师兄不敬,根本不用李易教育,自然会有无数助纣为虐的拳头去教育。这让李胜青这
些底层小师弟,怎么敢对大师兄不毕恭毕敬。
这时潘作相也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潘作相可明白得很:别看李胜青说什么从他们尸体上踩过去,真打起来,这些工人虽然有几千人,可是普通百姓。斩个鸡头都下不去手,哪是这帮狠辣家伙的对手。一旦见了血,肯定是被打得落花流水,完全任人宰割的结果。那时,就会惹起更大民愤。以后可怎么收场是好?
保安公司不怕事,他可怕事。他惹不起保安公司,更怕激起民变。现在忽然出来这样一个人,镇住了场子,他可大喜。不过他疑惑的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李胜青喊他大师兄,李胜青的大师兄,他当然知道是哪个。可是那个人现在权倾天下,怎么会跑到他这里来?
不过看李胜青比在李胜勇跟前,还要规矩百倍的样子,再看这青年,虽然年轻,可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