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又正是燕尔新婚,食髓知味的时候,偶尔违背点儿礼教真不算什么。
自己硬罚女儿守半年活寡,以后还赌气几年不见,这真有些过了。
尤其这个女儿,是自己子女里长得最美,嘴巴最甜,从小最会哄他开心的。算了,开在给自己主动写信和解的份上,重归于好吧。
可是万历帝一看信,刚泛起的愧疚和亲情,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差点儿把肺子气炸。
原来公主来信说:日子过得太紧巴,捉襟见肘,每天都穿着打了补丁的破衣服。
家里在安徽有纺纱和织布两个作坊,也因李易哄抬棉花价格,经营不下去了。实在无法,恰好李易出台了购买作坊的政策,只好去上海保险公司把两个作坊卖了,换了台湾的一万亩土地。以后打算躬耕陇亩,赚点辛苦钱养家糊口,也算给他的外孙和外孙女留个祖产。
万历帝这个恨啊。国家虽然穷,可是爹生财有道啊。咱皇家子女,至于到了这个地步吗?
嫁的时候,冉兴让家不是很有钱的嘛,这是咋败的家?再说你大婚的时候,我送的嫁妆是女儿里最多的了。坐吃也能吃一辈子,这跟我哭什么穷?
这也就算了,你穷跟爹说啊,爹还能让你喝西北风?你居然跑李易那,丢人现眼去了。你不知道那是爹的仇人吗?
那台湾是自己送给李易的,那个破地方,这回李易卖了多少钱?据说居然卖了2000来万两银子!好家伙,这2000来万两里,居然还有女儿的两万两。
扣除折去的收购作坊机器的钱,这次李易1500万两银
子的纯剩,也是有的吧?
这李易可坏透了。把这鸟不拉屎,不值钱的破地方,居然卖了这么多钱。当初不如不给他,自己留着卖了。
可自己是个君子,哪有李易这些歪心眼?这天下人被李易骗的,太惨了。
早知道这天下人这样好骗,自己不如卖这个台湾的地了。
他就忘了,他卖谁敢买啊。大明水师连海盗都打不过,倭寇侵略海疆多年,怎么保护这台湾移民?百姓去了不是找死?
万历现在不想这些,他只想这李易也太会忽悠人了,这回忽悠到自己女儿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不忍又能怎样?对了,还是骂自己女儿一顿吧。
万历立刻召见寿宁公主,可是公主回信说,家贫,病了没钱买药,躺床上静养呢。再说多年未进宫拜见父皇了,参拜的礼仪都忘了,以后学习好了再来拜见。
这一下万历帝更是来气。女儿还跟自己记仇了。
万历帝喊不来女儿,喊个大臣还可以。方从哲被召见进宫。
万历帝怒气不减,问方从哲道:“这李易小贼,又卖台湾土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方从哲不明白万历帝怒从何来。这李易又弄走运河边100多万灾民,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这黑着脸,像谁欠他八万吊钱似的,这是怎么了?
不过万岁垂询,方从哲还是答道:“回万岁,依老臣所见,李易就是建了一个纺纱厂子,估计财大气粗,一不小心,厂子建的太大了,没有足够的棉花用。这个家伙就打算花大头钱,让人给他种棉花,如此而已。”
万历帝道:“李易心思狡诈,这事靠谱吗?织布机值不了几个钱,李易是拿台湾荒地骗人吧?”
方从哲道:“台湾天气炎热,正适合棉花生长。开出荒地,就能一年种两茬作物。再说,保险公司财大气粗,那就是天下第一的金字招牌,人家可不会看中这几个钱,大家上不了当。”
万历帝可是聪明人,他狐疑的看着方从哲:“你这关窍说得这样明白,怕不是也买了这地?”
方从哲有些尴尬的揪着胡须,回道:“不瞒万岁,老臣家中纺纱厂也经营不下去了,正好借机卖了换地。”
万历帝强压怒火,放缓了声音:“听这意思,大臣里买地的还不是你一个?”
方从哲道:“嘿嘿,万岁爷,这次大家可替您出了一口恶气!可是狠狠地宰了李易一刀。家里和李易签订台湾移民合同的,这些大臣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纺织业本就是江南最赚钱的行当,哪个大臣家里没有些台织布机?李易开了大的纺织厂,小作坊现在不能做了,种棉花就是最赚钱的行当了。李易这下,每年要支付的钱可海了去了……”
方从哲不明白为什么万历帝忽然脸色铁青,摇摇欲坠,赶紧喊人,扶万岁爷上床休息。自己出宫去了。
走在路上,又想起自己在台湾有了一万亩地,还签了高价收购棉花的合同,他心情更加愉快,脚步也轻快起来,仿佛年轻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