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呆着,还出来作甚?”
陆绍珩道:“我今天是特意拜会凌兄来了。”
凌濛初今年三十六岁,陆绍珩三十岁,两人气味相投,向来兄弟论交。
凌濛初叹道:“愚兄运交华盖,来的都是讨债的,不想还有一个能挂念我的,真是高兴。”
陆绍珩道:“不知道兄长这活字印刷术研究
的如何了?”
凌濛初道:“这活字印刷术不是为兄夸口,已经琢磨通透,奈何只有大规模印刷才能见出效益,只印刷几百册,反不如雕版印刷。如今愚兄生计艰难,有句话腆脸说句,老弟可能挪借几两银子与我,过这年关?”
陆绍珩笑道:“借银子,你可找错人了。”
凌濛初道:“我就知道兄弟也不是宽绰的。不提这话了,这个小兄弟新来乍到,让你见笑了。等我去弄点儿水酒,切两斤肉,明天去岳丈家求帮就是。”
原来这凌濛初日子艰苦,岳丈看不下去,把闺女外孙都接去过年了,只留了凌濛初一人在印刷作坊。
陆绍珩道:“不急不急,我说的你找错人了,不是不借你。是眼前有世间最大的金主,你倒是不借,反倒是找我这和你一般的穷鬼。”说着,又笑了起来。
凌濛初打量李易,对陆绍珩道:“世间最大的金主,现在应该是京师的李易吧?兄弟你也忒浮夸了,小老弟年才几何,为人要实诚才好,万不可让少年郎染了浮夸的调调。”
陆绍珩郑重道:“适才进来匆忙,一直不得引荐,我现在便介绍给你,这位正是少师李易!”
凌濛初道:“兄弟知我困顿,还消遣于我?”
陆绍珩道:“兄长自称精于面相之术,是金面玉掌派传人,若潦倒了,只此一术,便足以谋生。看来是玩笑话了。”
凌濛初见这年轻人仪容俊雅,却身材高大,虽唇边含笑,却有睥睨天下的雄姿。这在相书里,是标准的南人北相,贵不可言啊。
华夏的相术,其实真是一门传奇。有人笼统的归进封建迷信行列,却不知这是一门统计学。
比如这南人北相或者北人南相,都是相书里所谓贵不可言的相格。
南方人身材矮小,皮肤白皙,擅经营,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北方人身材高大
,皮肤粗糙,有威势,讲究的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看看秦国民歌就知道:“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这是什么意境?咱哥俩好,你有仇人要去拼命,好,你等我一下,我把刀磨一磨,和你一起去,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所以历史上得天下的,都是兴兵北方,一统天下。
而经营天下,还是南方人登临朝堂。
但是有的人容貌却是很特殊,比如明明是南方人,却有了北方人的身材和威势,反之是北方人,却有了南方人的睿智也一样,在古代相书里都是贵不可言,后世的毛太祖,就是标准的南人北相的典型,一个湖南人,偏偏长了一米八的身高。完全违背了常理。
凌濛初仔细一打量,立刻觉出这年轻人的不寻常。想这李易,现在千百万人生死富贵,一言决之。时间久了,这气势自然和别人大不相同。
凌濛初倒头便拜,道:“濛初冒昧,不识贵人,还请恕罪!”
李易赶紧扶起凌濛初道:“这有什么罪可恕的,我是特意拜访先生的。先生大才,蒙尘在民间,实在可惜。我想请先生出山,主持一个超级的印刷作坊,把先生的《拍案惊奇》和陆先生的《小窗幽记》等等妙文刊行天下。启迪我华夏民智,功莫大焉。”
不等凌濛初回话,陆绍珩道:“我已经答应李少师,主持《中华联邦日报》,你来主持这印书馆,年金你我都是500两银子。”
凌濛初道:“500两银子?那怎么使得?实在太高了。少师召唤,濛初肝脑涂地,也愿驱驰。50两银子可也,这钱应该花在刀刃上,少师心劳天下,这用钱地方多了。”
李易道:“凌先生此言谬矣,这世上还有比启迪民智更重要的事情吗?我是只觉得少了,以后还要加钱的。”
凌濛初又是欣喜,又是忐忑,一时间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