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元年七月二十日晚,汴京文德殿中,嘉佑帝正在聆听皇城司的密报。
他刚刚批阅完奏章,揉了揉脑袋,目光投向侍立在一旁的皇城司使刘谦,道:“说吧,近来西边可有什么消息?”
自李元昊叛周自立后,大周与西夏之间已进行了多次战争。
从景佑五年(1038 年)至嘉佑元年(1053 年),不算那些小规模的战斗,双方一共进行了三次大战,即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定川寨之战,结果均以大周朝失败而告终。
最后在庆历四年(1044 年),大周被迫与西夏达成协议,承认西夏立国。
大周朝每年赐给西夏银、绮、绢、茶二十五万五千;并在保安军及高平砦设置榷场,史称“庆历和议”。
这三次失败被嘉佑帝视为一生的耻辱,从那以后他便开始加强武备,试图对付西夏洗刷耻辱。
这些年西夏虽偶尔侵犯边境,但都被击退了。
嘉佑帝为了嘉奖西边的功臣,甚至破格将屡立战功的武将狄青提拔为枢密使。
刘谦躬身回答道:“回禀陛下,据西夏密探来报,六月时李谅祚假意召没藏讹庞进宫议事,没藏讹庞毫无防备,被漫咩率领伏兵当场斩杀。
随后李谅祚又派兵将没藏讹庞全家杀死,废除了皇后没藏氏,不久便将其处死。梁氏被立为新皇后,如今李谅祚大权在握,正在清理没藏讹庞的党羽,安插自己的心腹。”
嘉佑帝闻言皱起眉头,不满地说道:“如此大事,皇城司竟然过了一个月才汇报!朕养你们有何用?”
刘谦吓得跪在地上求饶:“陛下恕罪,此事是因为没藏讹庞发现梁氏与李谅祚通奸后,李谅祚临时起意所为。西夏对我大周密探防备极为严密,我们的探子只能混在商队里打探消息。
事发后,李谅祚封锁城门半个月才打开,皇城司的探子跑死了三匹马才将消息送回。还望陛下见谅!”
嘉佑帝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眉头略微舒展,盯着跪在地上的皇城司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起来吧!这次就暂且算了!命探事司的人每十日汇报一次西边军情,若有十日未汇报者,杖毙!”
“奴婢遵旨!”刘谦惶恐地跪在地上叩首。
“说说吧,其他地方情况如何?”嘉佑帝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
“回禀陛下!据江南指挥使回报,江南有天圣教妖人在活动!”刘谦斟酌着说道。
“彻查!如有参与天圣教者,杀无赦……”嘉佑帝面无表情地盯着刘谦命令道。
“是,陛下!”刘谦连忙躬身应和。
“那北边辽国那边怎么样?”嘉佑帝话锋一转。
“回禀陛下!辽帝六月在中京举办了诗会,听说还选了一个诗魁叫萧燕落!据说过了七月要去上京狩猎!”刘谦讨好地说道。
听到辽国安稳,嘉佑帝松了一口气。
毕竟对于大周来说,西夏虽强,但终究只是癣疥之疾,辽国才是心腹大患。
他语气平和地继续问道:“朝堂上,最近有什么要事?”
“贾相公近日上奏,今年黄河上游降水较多,唯恐上游决堤,恳请朝廷下令京东州军修缮黄河旧堤,堵塞横陇、商胡二口,断绝北流,引水东流,恢复黄河故道。朝堂诸位相公为此争论不休。”刘谦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起黄河,嘉佑帝就有些头疼了。大周朝的黄河水患,起因于唐代以后的藩镇割据。
当时黄河两岸梁、唐对峙,为了军事上的需要,在梁贞明四年、龙德三年及唐同光二年,曾多次决河,到大周时,黄河水患便急剧发生,导致黄河下游一二千里的河床多次迁徙。
嘉佑帝继位后,黄河也多次决口。
从景佑元年(1034 年)至庆历八年(1048 年),是“横陇故道”阶段。
景佑元年,黄河在澶州横陇埽(今濮阳东)决口,冲出一条新河道,经平原县,在棣州、滨州以北分三股入海。
在这十四年间,“河未为患”,但仍有“滑州大河泛滥”的情况,尤其是河道淤塞逐渐加重,到庆历八年“河决商胡埽”,最终形成了大周黄河的北流与东流并行的局面。
如今又听闻黄河可能要决堤,嘉佑帝顿时有些心烦。
“这北流与东流都争论好几年了,还没有定论吗?刘谦,你说这黄河是让它北流好还是东流好?”嘉佑帝随口问道。
刘谦只是个内官,虽然担任皇城司使,但这样的军国大事他哪敢掺和。
大周朝的内官不像文官,除了谋逆外犯错不会死,他们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身死族灭。
可官家问话又不能不回答。
刘谦惊得满头大汗,突然灵机一动,想起皇城司京东路指挥使发来的密探记录。
那个被官家看重的文林郎徐子建,好像在济州岳麓书院考试中,写了一篇震动整个济州的《治黄河九疏》策论。
那篇策论以及治理济州洪水的奏折被济州知州曾巩派人用六百里加急送往汴京,想必应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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