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山泊水寨金沙滩正南主路正门的大客房之中。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桌子放置在中央,上面摆放着一壶热气渐消的茶水以及一盘卖相寻常的炊饼。
苏洵一家人此时正被关押于此。他们的手脚虽已被解开,然而却被严令禁止踏出房间半步。
苏洵本是来自川蜀眉山之地,前些年高中进士后,获任了一个九品的枢密院书令之职。
考虑到孩子们日后读书的便利,苏洵毅然决定变卖祖产,带着妻儿在汴京定居下来。
怎奈汴京物价高昂,生活不易,仅靠他那微薄的俸禄,一家人也只是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很多时候人情往来的花销更多依赖的是妻子程氏的嫁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苏洵最终决定外放,谋得了一个济州书记官的职位。
因囊中羞涩,苏洵租了一艘狭小的客船,带着一家人踏上了前往济州的路途。
尽管船家曾提及梁山泊附近有水匪出没,但他毕竟身为官员,心想一般的水匪应是不敢对他的船只进行劫掠。
然而,当他们的船只路过梁山泊时,一伙强横的贼人竟不由分说地将他们绑上了梁山泊水寨。
在这混乱之中,小女儿苏轸不慎掉入河中,瞬间被湍急的水流冲走,生死未卜。
房间里,身为一家之主的苏洵缓缓站起身来,将桌子上的炊饼分给妻子和两个儿子,还有随行的两个仆人。
苏洵的两个儿子默默接过父亲递来的炊饼。
大儿子苏轼,年约十二三岁,一边啃着炊饼,一边问道:“父亲,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苏洵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
因为他自己也全然不知答案。
这伙绑架他们的水匪着实奇怪,既未抢夺他们的财物,也未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将他们软禁在这个房间之中。
这让苏洵满心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苏洵看着拿着炊饼却迟迟不肯动口的妻子程氏,问道:“夫人为何不吃?如今我们被困在此山寨中,先吃些吃食,留存性命,再做其他打算。”
程氏望着丈夫,眼中含泪,哽咽着说道:“夫君,你说咱们轸儿落到水里这么久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听见妻子提起小女儿,苏洵沉默了。他心中十分清楚,在那样危急的情形下落水,恐怕小女儿此刻已然凶多吉少。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对妻子吐露实情,只能紧紧搂着她,轻声安慰道:“夫人放心,我家轸儿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够活下来。”
就在这时,苏家沉默许久的二儿子苏辙突然说道:“父亲,恐怕咱们要被困在这水寨里许久了。”
“哦?我儿何出此言?我看这伙水匪并不欲伤害我们,恐怕是有什么顾虑才没放我们离开。”苏洵看着年少却老成的二儿子问道。
在苏洵眼中,二儿子苏辙虽然年纪比大儿子小,但心智却比其兄长苏轼成熟不少。
这大儿子苏轼虽说文采天赋出众,可惜性子总有几分冲动,喜欢与人顶撞。
一般长辈看在其文采斐然的份上,或许不会与之计较,可若是遇到心胸狭隘之人,迟早要吃大亏的。
苏辙歪着小脑袋对父亲说道:“父亲,咱们被绑上山的过程中,我察觉到带我们上山的这伙贼人与梁山泊的贼人,原本应该不是一伙的。
关于这梁山泊,我也曾在汴京的小报上看过一些报道,这梁山水匪一般很少劫掠过往的商船,只是收点过路费,更别提说去抢劫官船了。
因此我判断将我们绑上山的那伙水匪和梁山泊水匪原本应当不是一伙的。这伙贼人应该是新来的,所以才会莽撞地将我们一家人绑上山。
这新来的水匪将我们绑上山之后发现不对劲,却又不敢放人,说明他们也发现被梁山泊原来的水匪给耍了,因此索性将我们一家人留下来威胁梁山泊水匪,让他们入伙。”
苏洵看着二儿子侃侃而谈,心中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些细微之处,连他这个成年人都未曾留意,没想到自家二儿子竟如此心思缜密,当真是了不起。
“我儿,既然看清了局势,那是否有何良策助我们一家人脱困?”苏洵连忙问道。
年仅十岁的苏辙,老实摇头道:“回禀父亲,孩儿并无良策。如今之计,也只能等周边官府派兵过来救咱们了。”
苏氏一家人听闻二儿子的话后,顿时有些泄气。
毕竟这种不知何时才能被释放的未知感,真的让人感到无比绝望。
尤其是刚刚痛失了最心爱的小女儿的程氏,更是哭得脸色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希望。
在关押苏氏一家人的客房不远处,混江龙李浚以及他的几位兄弟同样也在一个房间内唉声叹气。
作为李浚的心腹,刘唐此刻也不由得感叹道:“这王沦心思之阴狠,明摆着是布下了圈套,等我们钻。害得我们兄弟几人劫了官船。要知道,劫官船可是杀头的大罪。如此一来,那王沦便有理由驱赶我们兄弟离开。”
房内,阮氏三兄弟听完刘唐的分析,气得火冒三丈。
尤其是年纪